郎中是个慢性子,“哎”了声,人已经没影了。
小猴崽子滑溜的很,白玨追得不容易,小猴崽子躲得也不容易。
终于,小猴崽子瘫倒了,伸着舌头,“求求你了,别跟着我了。”
白玨也累,靠在山石上,二人不知不觉已到了郊外,“崽子,你爹呢?”
小白花笑嘻嘻,“我爹在太尉府啊。”
白玨一愣,“花无心找顾容瑾作什么?”
小白花露出一口小白牙,还豁了一颗,“我说的就是我顾爹爹啊。”
白玨被气乐了,转而又正色道:“说真的,我与你爹是故交,你爹在哪?带我去,我找他喝酒。”
小白花笑容猥琐,“你别是我爹的相好吧?”立正,鞠躬,“姨娘好!”
“我去你爹的!哎?”
一枚暗器打来,白玨旋身一转,眼看小白花又要溜,飞出一脚踢出一颗石子,正中他膝窝。
小白花措不及防朝前扑去,又要护住小猴,费力一转,瘦弱的脊梁重重砸在地上,小猴子在他怀里吱吱乱叫,主宠两个相互依偎。
白玨走过去,小猴子露出凶性,挥舞着小爪子要挠她。
白玨生平最敬硬骨头,素喜忠义之士。这小猴子倒是忠的很。她浮花追影一般几下轻点,原本还凶狠乱窜的小猴子忽然就软了,眼皮也耷拉下去了。
小白花大惊,声嘶力竭,“你干嘛!”
白玨被他吼得差点耳聋,一指点上他的哑穴,“小屁孩!还当没人治得了你是吧?”
小白花急得泪花都出来了,白玨才没什么良心的开口,“刚才大夫怎么说的都忘了?这小猴子才断了手,需得像人一样静养,吃滋补的东西。它刚那般挣扎,再挣破了伤口怎么办?”
小白花又不是傻的,白玨没有恶意他完全感受得到,若不然以他狡诈的性子,也不敢三番五次的胡搅蛮缠的试探。
过了会,白玨看小白花彻底安静下来,才懒洋洋开口,“还乱不乱跑了?”
小白花摇头。
白玨又道:“还乱吼乱叫吗?”
小白花头摇得像拨浪鼓。
白玨伸出手指,眼看要点上去了,又缩回去,拿人寻开心。如此反复两次。
幼稚又无聊的大人!
然而……小白花扁扁嘴,眼泪忽然出来了,真丢人!
白玨愣了下,非但不安慰,反而大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顺手点开他的哑穴。
小白花很快擦干了泪,挺直脊背,一副只要我不承认,我刚才就没哭过的架势。
“你是顾容瑾的女人吗?”
白玨一挑眉,这小子就不该让他张嘴说话。
“不是。”
“那你上次还和他在一块。”
白玨一哂,“我现在和你在一起,那你是我儿子吗?”
小白花:“我娘是武神白玨,你别乱攀亲戚,你要是真想给我当姨娘,也行。”
白玨作势踹他,小白花不让,反扑了上来,整张脸都贴了上去。白玨还记得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恶心的抖腿,“恶心死老子了,边儿去!有话说话!”嘴里是嫌弃的话,腿却没抽开。
“你是谁?”小白花嗡嗡道,语气里露着小心翼翼。
白玨笑了下,索性坐在地上,“你乖,你告诉我,你爹在哪?”
小白花漆黑的脸,衬着眼白尤其的白,他定定的看着她,半真半假,“我要是跟你说了,你养我吗?”
白玨噗得一声,又差点绝倒。显然,她是被当年厚颜无耻的花无心给带偏了,一时没明白,孩子嘴里的养是真的养。绝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玩笑话里还带了别的意思。
“这个……恐怕……”
小白花:“我爹让我去找顾容瑾,要他养我,如果你肯养我,我就不找他啦!”
孩子的眼中带着希冀,看样子是真想被收养。
小白花:“你武功高,你可以护住我。你穿得也好,跟着你肯定有肉吃。”
白玨弹了弹身上华贵的料子,嘴一咧,也不要面子了,“这个真不骗你,这衣裳是太尉府的东西……”
“啊,原来你也要靠顾爹爹养着啊。”小白花失望的一声长叹。
白玨:“……”这话说的。
扯了半天有的没得,白玨是真没耐心了,而且她身上也渐渐不适起来,她现在的经脉又细又僵,实在承受不起她汹涌蓬勃的内力。也是时候回去找王迟,将一半的内力先寄存回去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爹死了。”
很突兀的一句话。
白玨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
小白花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亲爹死了。”
**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阵小雨,之后绵绵密密的雨幕就没有停过。
清冷的风吹了进来,掀开他搁在桌角的书页,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宫里的太后派人来请他入宫说话,他心里有事,借口长思不舒服需要照顾推辞了。他知道阿姐要找他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多废几句唇舌都是浪费时间。
天越来越暗,顾容瑾披了蓑衣打算出门。
廖凤看到,上前道:“主子,这么晚了,您是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做吧。”
顾容瑾顿了顿,略感不自然道:“去看看长思。”言毕,已大步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