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欲望的男人从被拒绝的恼羞成怒中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你既决定如此,就莫要后悔。”君王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燕瑛坐在王府的书房,心神不宁。
君王可怕的独占欲根本不会让他娶亲,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可以顺利娶亲,得到一大助力?
逗弄宠物一样的惺惺作态让燕瑛呕恨在心。
本以为很快就被厌弃,让燕瑛毛骨悚然的是君王日以剧增的占有欲。
他真的,能够等到君王厌烦他的那一天吗?他不可避免的涌上一股绝望。
他把所有的退路都想过了,到头来都是绝路。
只要那个人不放手,他永不安宁。
桌案上的灯罩里掉进一只飞蛾。
燕瑛沉默的看着,似有顿悟。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未尝不是置死而生……或许,他还有生机。
好在还没有正式对外宣传,就此打住这桩婚事还来得及,不会对女子的声誉造成什么损害。
于是这场亲事悄无声息的取消了,众人也只是狐疑为何迟迟没有消息,但也很辛运没有消息。
至少被选中的不是他们就好。
一场风波刚起了个头就悄无声息的平息。帝王很满意小儿子的识趣,只是他依然不大长记性。
握着能随便出入皇宫的令牌,依然不曾主动进宫,次次都要他召见,才肯勉为其难的回来一次。
这种隔几日才能见一面的频率让君王思念更甚,恨不得把人关起来不要放出去,终归是理智占了上风,小儿子除了不肯主动进宫之外,都很乖,他实在没有理由发难把人囚禁。
于是两个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安然无事。
但是这样的平静,总归是短暂。
李贵妃怀孕了。
后宫嫔妃,不是谁都能有生育资格的,只有帝王准了,才能在侍寝的时候不喝药。
李贵妃是体质新奇,明明喝了药,还是怀上了,她自己也不知,还是身体不适,叫太医来看,才得到这样一个惊喜。
在一片贺喜声中,君王却有些恼羞成怒,只是谁也不知道而已。
站在一旁的燕瑛对这个新生弟弟的到来,全无感觉,只是嘴上说着道喜的话,就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等候着时机离开。
心里却思量着有了这个孩子,李贵妃大约不会再帮他,他得重新将几个心腹安插进宫里才好。
他没有发现君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李贵妃才欢喜没多久就变得绝望起来。
皇后不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
她虽然不太聪明,到底是在宫里磨练出来的,皇后表面上恭贺她有喜,甚至免除她每几日的请安拜见。
可那些嫔妃们聊天的话里话外,都别有居心。
每一个字都扎在她的心上。
聊的都是关于前面几位妃子意外落胎的经过。
那些女人面上温柔的吩咐她莫要劳累,千万小心,可一
只是小儿子全然不在意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她分明是愿意的。
他得到了那个女人,在接她回宫的路上,竟被她逃脱。
那孩子眉目里有着君王的影子,从年龄上推算,再加上查出来的资料显示这个女人并没有其他男子,这确实是他的孩子。
他犹豫着,还是见了这一面,也是诀别。
他还未起什么心思,只是一次出宫,在江水之畔,晚枫林中的笑容,让他心神一震。
繁衍后代,雨露均沾,是他身为君王的责任,至于那些孩子的出生,他从来没有因为谁的降临而欢喜过。
她抱着肚子感到一阵冷意,恐惧蔓延上心头。
真正疼爱过的,也就小儿子一个,但他也同样没有因为他的出生而欢喜过,只是在多年以后,那个女人送来信物,说要见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他看着他逐渐长大,身体抽条成少年模样,遗传自那个女人的相貌。
只可惜那笑容不是给他的。
是替身还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弱弱小小的一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他的母亲,泪眼朦胧,想哭又不敢哭。
恼羞成怒的君王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她既要走,那就作罢,他有三千溺水,何需取这一瓢。
他将这堪称露水情缘的女人忘在脑后,却在多年后得到信物。
香雪海林,展颜一笑,一眼心动,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乱了心性。
她真的,能保住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吗?
言一行都暗藏玄机,她又怎会听不出来。
那个女人风华绝代,那个孩子却是风姿卓然。
——
一模一样的笑容……怎么会那么像。
至于为什么,他说不上来。
“陛下,已经查清楚了,这次确实是意外……”
他听着烦,命人安葬好了那个女人,带着回了宫。
直到那女人咽气,才抽噎着大声哭泣。
她若是执意不肯,为君者的骄傲也做不出强迫女子的事来。
“我快死了……你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吧。”
他是个冷酷的人,君王的薄情似乎与生俱来。
但那又有什么干系?当权者不需要主动开口,自然会有人费尽心思把人送上来。
曾经绝美的容颜依旧,充满了死气沉沉,并无记忆中的鲜活。
他当宠物一样养着,不知不觉上了心,平生第一次给了一个孩子无数的宠爱。
他不知道。
君王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直到今日,他又有了一个孩子,依然没什么喜悦的感觉,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约是不喜欢。
而那个笑容……同样也不是给他的。
大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再也无法用寻常的目光看自己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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