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足足持续了半月有余, 堰都内到处挂着白布,直到越姬正式葬入皇陵时,凫才下令解禁, 或许在他未在意地时候,对这个给自己留下了子嗣女人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深厚感情也未可知。
暖玉殿,凫有半月未去了,或许是怕睹物思人, 又或者是其他的想法, 直到冬天将近,花草凋零,他才又来到了暖玉殿。此刻, 主殿已经无人在等候他,他直直地奔着偏殿而去,绣妃已经病了将近半月,此时大抵也将大好了吧。
天气有些冷,精致的飞檐瓦片上凝结了一些霜花。
“陛下驾到——”贴身内饰,高呼。
凫推开门,一双虎目格外诧异,房间里清冷空荡,就像一个黑漆漆的无形牢笼一般,“爱妃——”
此时,郑秀一身红衣背对着他,坐在小几前,形单影只。
那面容精致的红衣美人却没有回头,肩膀瑟缩了几下,转头,她的小脸煞白,一脸惊恐道,“陛下——陛下如今可相信妾身了?妾身甘愿以性命相担,妾身所说没有一丝假话!这一切这一切——越姬夫人之死都是那可恶的天煞孤星搞的鬼啊!陛下,陛下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凫闻言龙躯一震,虎目一颤,心中不由得动摇起来,赵姬的死相极为惨烈,身上被她手中的簪子划出了无数狰狞的伤口,可他下令去调查的人,却均得出,越姬并不是死于那些伤口,而是她的血无故的消失了,现场所发现的血迹根本就不足以让越姬死亡,那么她失去的血液又在哪里呢?
凫看到那越姬的死状后,心中就覆盖了一层阴霾,如果有一天那诡异的死法出现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他就发誓要弄清这一切的真相。
可——
若是真如郑秀所说———
那离奇的死法,恐怕也只有一个可能。
天煞孤星!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反而开始相信郑秀口中那荒谬到极点的话了。
“爱妃——起身吧?病才刚好,爱妃莫要折腾自己的身子,”凫面上衣服关切之色,虽不置可否,但心底却是对绣妃的话,信了八成。
郑秀望着这幅场景心底无比的失落,她的凤目中满是不甘心,她就不信那西施的运气真的就这么好不成,她咬牙切齿,想要再说些什么,“陛下——”
那帝王蹙眉摆了摆手,“不必多言——”
忽然间,凫身后的内侍脸色大变,也不知是多大的事竟让帝王的近侍如此的失态。只见,他眼神闪烁,快步上前在凫的耳边轻语几声,“陛下——陈大夫求见!黄河决堤了!”
凫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遂也顾不得身后的红衣美人,他昂首阔步迅速的离开暖玉殿,朝着太和殿而去。
“去,传寡人旨意,宣——陈彪觐见!”‘
郑秀捶胸顿足,可恶,这次算是那西施好运!没想到,竟敢上陛下政事忙碌。
太和殿上,一身黑色金龙朝服的帝王来回踱步,那珠帘摇晃,仿佛能看出其主任心中的焦躁,凫的眸色晦暗,忽然间,他突然抬首,冲着近侍道,“——对了,把文太常也给寡人召来!”
那内侍一愣,弯腰道,“诺!”
半刻后,一高瘦白皙,一矮小精悍的男子身穿朝服,匆忙地敢到了大殿之上。
齐声道,“参见陛下!”
凫挥手,心中焦虑道,“无需多言,陈彪,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先前你不是告诉寡人,今年余粮富裕,赈灾充裕吗?”
陈彪黝黑脸上,大汗淋漓一副为难之色,他艰难道,“原先——是够的,可山西突然又出现了蝗灾,颗粒无收,今年的赋税定是收不上来了——那是越国公的封地,原本靠着越国公开仓放粮是可以救急的,在用国库的钱收取世家大族的量,足矣度日——”
凫皱了皱眉,这样的确是可以解决问题,可如今陈彪这么说,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计划不畅,“可是那世家大族不愿卖粮?”
陈彪迎着帝王的威慑,硬着头皮道,“他们愿意卖粮——但他们说——说要市价的三倍。但其实主要问题不在这里——”说实话,陈彪真的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如今的情形还想瞒着帝王纯属死路一条,更何况那世家大族此举在他眼中就是疯了,竟敢威逼帝王作威作福。
凫龙颜大怒,狠狠地拍案,“呵呵——他们胆子可真大,可将寡人放在眼里了,这是寡人的大堰,又怎轮的上他们指手画脚!”
陈彪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觉得自己举动分明是找死,却不得不接着道,“陛下莫急——其实这并不是主要的问题,不然小人也不会如此急冲冲地来觐见,当务之急是——越国公不愿意放粮,这,这当如何啊!臣又如何安心给灾民放粮,山西那边厚此薄彼,恐怕会引起民怨啊!”
“什么?!好啊!好啊!他越国公分明是想要造反了!”凫怒目圆睁,如果说世家大族那边只是触怒龙颜,那越国公就是在拔龙之逆鳞,如此关键之事,越国公不自觉发粮赈灾分明是心中生出反叛之心。但凫心底倒是知道越国公此举的缘由,恐怕是对自己未追查越姬死因的不满。那又如何,这也只是借口罢了,恐怕那越国公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陈彪一张黑脸硬生生白出了摇摇欲坠之感,他接着道,“臣——原本想先与秦少府商议动用秦少府那里前年督造栈道剩下的银钱,用来赈灾,可——秦少府却告诉臣,那汉方栈道原本是用最优质的材料制造,可半年前却出现塌陷,不得不动用了剩下的银钱修复,所以臣原本想先赈灾赈急,再去平定叛乱的想法——是不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