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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阿哥应付得很是吃力,原先想探听口风,却差点被揭了老底;要不是八阿哥竭力帮着打圆场,冷汗都要浸湿衣襟。
    最后无功而返,胤禔显得很是懊恼,面色黑沉沉的。
    八阿哥不赞同他的做法。户部的卷宗才翻阅了五分之一不到,何必浪费时间给太子添堵?何况各位王爷人老成精,哪里会听大哥的话!
    可谁叫胤禩无法反驳,还得出谋划策为之分忧。
    只因惠妃养育了他,亲额娘也在延禧宫住着,在旁人看来,他与大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八阿哥忍住无奈,低声给他出主意:“大哥,且听弟弟一言。康亲王、简亲王世子,还有各位郡王尚且年轻,不如相聚宴请……”
    大阿哥侧耳倾听,眼睛一寸寸地亮了起来,紧接着一拍掌心,“你说的对。”
    与老王爷不同,他们还没练出养气功夫,也把钱财看得更重一些。譬如暴脾气的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阿玛简亲王已经卧病许久,如今府中做主的,也只剩他了。
    “八弟啊八弟,你可真是帮了哥哥大忙。”胤禔重重地拍上胤禩单薄的肩,朗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办事去!”
    无尽的暗潮在夜间涌动。
    翌日,毓庆宫。
    弘晏负着小手,仔仔细细打量太子为他挑选的年轻人才,片刻后沉默了。
    年轻是真的年轻,瞧着不过十岁上下,长得不赖,还带着点婴儿肥。
    人才也是真的人才,浑身弥漫着书卷气,透出四个大字“文采斐然”,一看就是未来的状元备选。
    杨柏被他这么盯着,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犹豫半天道:“小、小爷,草民可有什么不妥?”
    声音清亮,很有一种涉世未深的单纯。弘晏眨眨眼,基本摸清了他的底细:出身不差,自小苦读,差点就成了书呆子。
    “你是什么人?”他慢吞吞地问。
    杨柏不好意思地抿嘴,拘谨少了一些:“草民杨柏,父亲名唤杨声,在太子爷身边做事。”
    弘晏恍然大悟,杨声是他阿玛颇为看重的幕僚,说是心腹也尽够,书房议事之时,他亦撞见过几回。
    如今阿玛给他挑了杨柏,还能当做年岁相近的玩伴,真乃用心良苦呀。
    弘晏瞅着面前的人才,不知如何评价太子这番‘慈父之心’,想了想又问:“会作诗么?”
    提起这个,杨柏眼里有了光芒。他略显激动地道:“回小爷的话,草民最擅作诗,五岁师从阮亭先生……”
    作诗,这是弘晏极不擅长的领域。阮亭先生是谁,他听得云里雾里,还是装作捧场的模样,崇拜地夸了又夸,直夸得杨柏耳朵红彤彤的,连连摆手,整个人都要冒烟儿了!
    尽管脸颊爆红,杨柏始终没忘记父亲的叮嘱,小声道:“从今往后草民跟着小爷,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虽然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弘晏终究还是接受了现实。一张圆脸笑眯眯的,散发着亲切的气息:“什么草民不草民的,直接称我就好。你对金银有研究吗?”
    杨柏还来不及感动,整个人愣在原地。
    对金银有研究?这是个什么问题?
    作为根正苗红的读书人,他使劲摇头:“金银乃铜臭之物……”
    “什么铜臭之物?换了新环境,就该好好转变思想。”弘晏不赞同地打断了他,“这样,我把书房借你,以金银为题作诗,立意需积极向上,写它个十篇八篇的,不写完不许吃饭。”
    杨柏今年十岁,被皇长孙霸道的模样震住了。
    迷迷糊糊走进书房,迷迷糊糊地提起笔,半晌,杨柏呆呆望着“颂金银”三个大字,眼眶不禁含了泪水。
    这就是老师告诫的身不由己吗?他脏了。
    皇上两日没见弘晏,很有些想念。
    方才早朝风平浪静,他像是没发现底下的暗涌,回了乾清宫便问李德全道:“元宝今儿还随他四叔办差?”
    李德全哪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他道:“阿哥尚在毓庆宫呢。”
    说罢遣人去请弘晏,趁机把杨柏的事儿同皇上大致说了一说,继而道:“说来也是巧了,这位杨少爷才思敏捷,乃是翰林学士王大人的爱徒……”
    皇上一愣,“王士禛?”
    “正是。”
    皇上搁下笔,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他没学老师那套‘官场险恶,金银如粪,还是隐居快活’的做派吧?”
    李德全努力回忆王大人的厌世脸,半晌乐了:“杨少爷今年十岁,想想也是不能的。”
    皇上大松一口气,放下了一半的心,接着批了几份奏折,就有宫人前来禀报,长孙来了。
    弘晏一见他祖父,甜言蜜语便不要钱地挥洒,直哄得皇上眉开眼笑,把他抱在了膝头。
    趁此机会,弘晏羞涩地提出请求:“汗玛法,孙儿还想临摹董体。”
    皇上欣然答应,叫人递上字帖,而后慈和道:“元宝可有想临的字?”
    “有的,汗玛法。‘朕’字怎么写?”弘晏求知若渴。
    皇上亲自提笔写下示范,“‘朕’,左半边是个月字……”
    弘晏接连提问,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时辰。他在心底算了算时间,乖巧道:“孙儿就不打搅您了。对了,这几张字是您亲手所书,我能把它带回卧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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