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劲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两人都被别的队伍打死了,他才颤抖着声音道:“是我龌蹉了……”
听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沈安说了句‘不打了’就退出位置,然后转过头看自己女朋友,“这么想赶我走?”
“我怕你回去太晚了不安全,而且……”林知念犹豫道:“你现在还不回去家里不着急吗?”
沈安无所谓的笑了,他将手搭在林知念肩上,逗着她:“当然着急啊,这不为了多跟你待一会儿。”
林知念拨开肩上的手,“天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几个小时腻在一起,你不嫌烦啊?”
“不烦。”
“……”
“老沈让人来接我了,在路上,”沈安看着她,手又不安分地摸上她耳垂,低声:“记得想我。”
最后沈安四点多的时候回去了,临走又把钥匙交给了林知念,让她代为照顾阳台上养的山茶花。
沈安一走,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林知念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脑子里有些恍惚。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一刻她又开始想念苏软,想着从前过年,她总是窝在床上睡到日晒三杆,然后一起床就能吃上苏姐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晚上再去放烟花,放仙女棒,她们母女俩很早以前就相依为命,苏软家里的亲戚少,在困难穷苦的时候从没有亲戚来拜年,后来家里慢慢有钱了,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出现了。
她一向嫌那些亲戚烦,一旦人来了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现在想想,有人味的年总比自己一个人过得好。
第二天大年三十,很多店面都关门了,冰箱里存着前几天跟沈安一起去买的年货,林知念挑出肉菜鱼,打算自己动手试试。
忙活了两小时,一鱼一菜一排骨汤,效果看着还不错,至少比沈安第一次做的好吃多了。
饭后,林知念接到了翁美玉的电话。
电话那头,翁美玉语气温柔,看样子过得很不错。
“念念,我给你的卡怎么没动?”
林知念没什么趣味,语气淡淡的,“学校有奖学金,我现在还够用。”
翁美玉说:“缺钱了千万别撑着,该花花,不要因为跟妈妈置气亏着自己。”
许是这个年太过孤单,她听着翁美玉的话,莫名心里微微一暖。
“妈妈现在已经没精力去管你了,就希望你自己过得好点。”翁美玉说道:“我知道这些年对你缺少关心,但我心里一直是有想着你的,现在我肚子里又有了一个,我突然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
翁美玉在电话里对她忆着往昔,林知念默默听着,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一声叹息,翁美玉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原来那个林知念已经听不到了……
这通电话聊了半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翁美玉在讲,最后也是以她赶时间去做胎教而结束,冬天的天气虽然很冷,但过年期间老天还是很作美的,暖阳透过客厅的窗户从外面撒进来,林知念拖着个凳子在阳光下,随便拿了本厚的材料书垫着,在暖阳下写了一下午作业。
晚上热了饭随便吃了点,林知念翻出一盒仙女棒下了楼,白天跟晚上的温度差别很大,冷风直吹,走在路上手都在抖,她去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开始点燃手里的仙女棒。
虽然只剩她一人了,但过年的仪式不能少,这是苏软最喜欢的过年项目。
放完仙女棒,她收拾完垃圾就回去了。
上了楼,林知念发现家门口的声控灯亮着,她心下犹疑,掏出手机在界面上按下三位数的报警电话,却没打通,她轻悄地挪动步伐,小心探过头去,打算一发现不对劲就按下拨通键。
结果她探身的一瞬,声控灯暗了下来,紧接着她听见有人跺脚的声音,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只见她家门口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一头柔软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蓝白色工装夹克,那人左手正将红彤彤的对联按在门边,右手抚平贴在对联上方的透明胶,他贴的是上联,地板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下联、横批、挂福、福字窗花,琳琅满目散落了一地。
“沈安。”一道低低的软软的声音响起。
门口那人身形一顿,随即转过头来,笑看着眼前的人,“回来了?”
“嗯,”林知念走上前来,“你在干嘛?”
“贴春联。”沈安捡起地上的透明胶撕开,也没带剪刀,干脆用嘴咬,又往上联的下面粘上去。
“大年三十的晚上,你跑我这贴春联?”
沈安无所谓的‘昂’了一声,“我说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去的时候家里张灯结彩的,几个弟弟妹妹在那贴春联,我才想起来忘记给你贴了。”
都是在父母羽翼下生长的孩子,别说沈安忘记过年要贴春联,就连林知念也没这个概念,毕竟从前过年的一切事宜都是由苏软安排的,她就负责睡到自然醒,胡吃海喝就好了。
如果沈安这趟没来,她也不会记得要贴。
只是……
大年三十这样重要的日子,他千里迢迢而来,只是为了给她贴春联。
林知念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问:“你怎么出来的?”
“吃完年夜饭就偷跑出来了。”
林知念听着,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最终停在初见的那个雨天,少年在雨中撑着伞,细细的雨幕中,衬得他面容模糊,当时的那一眼,她就想,这人怕是神仙吧,不知道下凡后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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