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像这样,将力量分割,融于圣父像中,倾听每个生灵的罪孽与心声。
这样的做法,只有一心为了这些人的傻子才会做吧?
“圣父在这世间留了百年。”教皇的语气里多了一分哀伤,可细听之下,却能听出他哀伤之下的狂喜。
“他临走之前,将血肉赐予我等,所以我等也拥有了这份力量。”教皇说。
那个人当真是奇怪啊!分明已经过了百年,却还是如他幼时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圣父说,百年已过,世间安稳,所以他要走了。
可他怎么可以走?
他不是来拯救他们的吗?
他怎么能走!
如果他走了,谁让地里铺满粮食?
如果他走了,谁让树梢结满果子?
如果他走了,战乱再起怎么办?
他们杀了他,分食了他的血肉,获得了他的力量,将他封印在圣父像中。
如此,他们才安心,这天下才能太平。
天上的老者尴尬地挠着脑袋,悄悄给琼荧传音。
“娘亲别生气嘛……当年的事,我……我真的是自愿的。”
反正他们毁去的不过是他随手捏的身体而已,被封在白玉像中,也不耽误他观测小世界。
除了耳边有点吵外,其他的也没什么。
左右这群人要的不过是风调雨顺,求得不过是安泰一生。
他……他随了他们便是。
只是……
只是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将利刃捅入自己的心口的时候……
看着他们分食自己血肉的时候……
看着他们用蹩脚的法阵将自己封印的时候……
心口某个位置,多少还是有点疼的。
不过就疼一下下而已啦,要不是娘亲突然冒出来,他都要忘了!
其实、其实,在圣父像里睡觉,还挺舒服的……
老者瘪了瘪嘴,将自己埋在了云端里。
天上淅沥沥地下了小雨,廊中吹起了一阵阵凉风。
“圣父离开后,代圣父行于天地间的圣子降生。”教皇接着说:“但圣子只行神职,代传圣父旨意,而教廷若插手政务也多有不便。”
圣父在时,可以一人之力镇天下。
圣父走后,权、名、利带来的问题也就多了起来。
有人便当有国。
“所以你的先祖建立了王国,也就是传承至今的布莱克王国。”教皇平淡地说。
有了王国,权力集中,自然也就有了等级之分。
他们这些同流合污者,自然成了最上等的那一类人。
然后……
人都是会老的。
他吃下圣父血肉之前,已经老的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了。
可却在吃了他的血肉之后,重新变得年轻起来。
返老还童,重活一次。
第一次杀掉圣子,只是因为他太碍事了而已。
可那一次,看到圣子胸口流出的血时,他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
那次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圣子的血肉也可以让他们返老还童。
有了第一次,就会想要有第二次。
人嘛,总是活不够的。
有的秘密,一个人独享是难得长久的。
所以,他需要帮手。
他们需要帮手!
整个王都,都是他们的帮手!
……
变装后的灼华去了混乱的城北。
她是以另外的身份加入卫神者的,且地位不低,不然也不可能有联络用的烟火。
可她却从未听说过教廷的这批人。
城北贫民区,穿着粗布麻衣的灼华甩开身后人,熟门熟路的进了一家小酒馆。
如今正是上午,酒馆里没什么生意,唯有一个络腮胡的大叔在柜台后擦着肮脏的酒杯。
听见门外的风铃声响,络腮胡大叔抬眼看过来,不耐烦地赶人:“去去去这里没有你丈夫。”
“今年会是个暖春。”灼华轻快地说,目光从为数不多的食客上身上扫过。
她大步走到柜台前,指节轻叩脏兮兮地桌面。
“要两大桶麦芽酒。”灼华一顿:“最便宜的那种。”
络腮胡大叔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说:“过来。”
两人绕到后面,络腮胡大叔一改刚才的不耐烦,反倒是恭敬地开口:“大人。”
灼华嗯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如今城里可不太平,你们最好有值得让我亲自来一趟的东西。”
“是、是。”络腮胡大叔畏惧地点头。
熟练地走到柴房,灼华抱着胳膊,快步走了进去。
里面守着的人看到她,也是畏惧地低头,一个个怂的和鹌鹑似得。
“人呢?”灼华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柴房,不耐烦地问。
指尖轻动间,袖箭已经滑入手心。
“在这里、在这里。”离柴火垛最近的人忙拉开稻草,露出了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坑里的人。
“最近街上查的严,我们想着这么藏着安全点。”络腮胡大叔搓着手说。
灼华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袖箭收回。
“您看。”络腮胡上前两步,掰起那人的头给她看,顺带将给他封嘴的布扯了下来。
那人嘴中才得了自由,便大骂出声:“你们这群贱民,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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