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九昭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琼荧装作惊讶的样子,低呼一声:“呀,这人我记得是何堂主的小舅子吧?怎么死了?”
何堂主脸皮微抽,忍着气答:“规矩面前无亲情,他以下犯上,意图谋害白姐,该死。”
默默地哦了一声,琼荧的眸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似笑非笑地问:“不忠不义,依照帮规究竟该怎么处理?”
柳黎站出来,大声说:“三刀六洞,剥皮剜骨!”
趴在琼荧腿上的小团子抖了抖。
这个世界这么凶残地么?
它还以为只有三刀六洞呢!
“何堂主可听见了?”琼荧笑问。
疯子!何堂主脸上冷汗直流。
这人都死了,她还想怎么样?
琼荧轻声说:“人都说死者为尊,这位又是何堂主的小舅子,我要是再要求将他三刀六洞,剥皮剜骨,似乎也不太合适。”
何堂主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毕竟是女人家,手软!
“不过,这不按帮规处理,又难消我心头之恨。”琼荧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歪着头看向艾九昭。
梳篦上饱满的南珠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爷,您说怎么办呢?”
她软着音调问,没有半点逼人的架势。
艾九昭配合地开口,声音温雅:“既然是何堂主管教不当惹出了祸事,那便由何堂主负责善后。”
琼荧满意地一笑,扭脸看向何堂主。
“我一个女人家,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琼荧温尔一笑。
她今日穿的这身衣裳本就是比较柔和的,不似平常那般有侵略性,看起来就像是个好说话的平凡女子。
“听闻何堂主手下新开了一家珠宝店?”
第一百七十章 腹黑龙头的罂粟花7
她这话说的算是露骨了。
何堂主干笑着:“是啊,最近从京都那边进来了不少新款的首饰,白姐只管挑选。”
谁料琼荧嗤笑一声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何堂主当人是傻子不成?”琼荧笑问:“那家珠宝店可是开在青帮名下的,何堂主……”
狡黠的目光在何堂主身上晃荡了一圈,琼荧不咸不淡地说:“这是把左口袋的东西放在右口袋?”
何堂主一口老血梗在心口。
神TM左口袋放在右口袋!
左口袋是他的,右口袋可不是!
“莫非白姐想要整家珠宝店不成?”何堂主身后的另一人凉飕飕地说。
朱红的嘴角上挑,琼荧温温柔柔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整条榆树街都是何堂主手下的人,我一个柔弱可怜的女人家,要了珠宝店有什么用?只怕现在这店到了我手中,等会子天擦黑就会有人强抢吧?”
何堂主差点吐血——你柔弱?
听到这里,站在艾九昭身后的姜原慈和地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何堂主以榆树街赔罪?”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何堂主猛然抬头看向艾九昭,却见后者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龙头,这……”何堂主跟咽了只苍蝇似得,心中暗暗祈祷有人能站出来帮忙说句话。
榆树街上可不止有一家珠宝店,还有歌舞厅和赌坊!
他手下三成收入都是来自于此!
但静坐在旁边的各位堂主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姜爷的意思,那不就是龙头的意思?
艾九昭笑容平和,一锤定音:“那便这样吧。”
“谢九爷。”琼荧轻笑,恭敬地对着艾九昭欠身。
艾九昭颔首,一改方才的多言与狠厉,微笑着结束这场审判。
推着艾九昭的轮椅离开此处时,姜原悄悄地冲着琼荧眨了眨眼。
琼荧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挑了一下,算作是回应。
这么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在场的诸多老狐狸的眼睛,霎时间,场中人的心发凉。
——这件事,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龙头的一个局吧?
毕竟这位白姐跟在龙头身边这么久,似乎也没必要痴缠一个不受宠的司二少啊?
可是龙头能在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呢?
“这下白姐可算是满意了?”
何堂主阴恻恻地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怒火。
“自然……”琼荧脸上的笑容散去,冰冰冷冷地说:“不满意。”
“不过何堂主这般表情倒是难得,我看着还算是开心。”琼荧又补了一句,毫不客气地往他心口上捅刀。
“你这是欺人太甚!”
何堂主手下人忍不住大喊。
“得饶人处且饶人,”一直坐着不动的王老突然开口:“白姑娘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琼荧的目光这才移到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老人身上,修长的羽睫轻扬,黑琉璃般的眼中化不开的浓艳与诡谲波光。
王老是青帮前龙头留下的老人,如今已经年近六十,却依旧是精神气十足。
他坐在那里,腰背挺直如松,手里的枣木的龙头拐杖上刷着清油,清楚地倒映着青石地面上的死尸。
“现在是有人想要我的命!”琼荧冷冰冰地叱问:“究竟是谁不饶人!”
她像是朵带毒的罂粟,狠狠地敲打了这些人一番,才坐上轮椅,被柳黎推着慢慢地往外走。
“白姐,咱们这回算是彻底得罪何堂主了,只怕榆树街那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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