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恬回神四下看去,只见四周沿地势起伏遍种着灵植灵药,上头光华烁烁, 眼见着都布着消耗不菲的灵阵。别的不说,光边上这一片戟草, 就值成山的灵石,他们当日在秘境里找到几株就觉自己发财了,搁人家这儿,原是沿路种的玩意儿。
“幸好幸好, 要换了从前,我眼珠子都得憋红了!”枭松道,语气中仍有恨恨之意。
天圣门真是了不得。
这浮岛, 如今人在其上, 根本觉不出来是在一个乘器上,远山近水, 奇花异兽,倒比他们之前进过的秘境更像秘境该有的样子。
这会儿他们迈步走的是一条极宽敞的大道,远处平行的路上有灵兽驾车飞驰而过,想必这条路平日里也是人来车往的。
脚下的路看似用玉白色的石块零散铺就,用神识探去就知道都是整个炼过的上乘法器,其中刻着密密的法阵,兼具攻防。
“咱们怎么没有这么整齐的路呢……”鹿依感慨,她的来处也许多精致整洁的设施,只天地门里头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人家要行灵兽车,边上又都开着药田,怕不区格开来有损失。咱们?随便跑呗,能压坏个啥!”枭松低着声儿道。
“一门一门的修法,没什么好比的。”现在人多离得近,边上一个同门隔宗的弟子插话道。
鹿依多愣啊:“可你们的修法不是同他们的一样么!不都吃丹丸……”
那弟子咳嗽一声不理她了,鹿依撇撇嘴,顾自眼带艳羡地东张西望。这里人一般看稀奇也就用神识扫一下,没她这样直眉楞眼拿一对肉眼死盯着瞧的,边上同门好多都觉得这家伙丢人,齐恬几个倒还好,他们都已经丢惯了。
虽都弃了乘器,到底都是修士,这长长一路,也没走多少时候。翻过一处小山,前面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山谷,里头还围着一个月牙形的大湖。湖边屋舍林立,攒三聚五,好似一个个小小的村落。
“噻!全是炼屋!”枭松忍不住叹了一声。
边上同门有忍不住瞪他的,——丢人玩意儿今天怎么特别多?!
枭松不吃这个,瞪回去还道:“干嘛?你有啊?”
那人长出一口气,转脸不看他了。
倒是几个一直注意着人群动静的天圣门弟子,面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这些连一个地级浮堡都拿不出的门派,看到自家门中的情形,或羡或妒都是意料中事,无非有的表现出来,有的死藏着罢了。他们都见惯了,没什么稀奇的。
“仓促应付,不得细致安排,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仙师们海涵。此处为‘客居谷’,请诸位自选适宜处落脚歇息。”出面接待众人的是天圣门的一位宗主。
齐恬看了心里暗想,这位长得比圣传宗的那位可差远了……
不过这样的小事自然不会让秣鉞出面的,人家那可是天圣长老和门主的嫡系传人。
天地门好歹也有筑基修士领着,挑头一批进了谷,选了靠山近湖的一处院子,里头挺大,光飞檐的高楼就有三四座,便是再来几倍的人也住得下。不过这时候也没什么人会来“合租”就是了。
枭松看着里头的屋子都一个劲儿流口水:“这些可不像夺天门在市面上卖的,也不知道是定制的,还是天圣门自己炼的。天圣门到底是天圣门……”
有同门听不下去了:“羡慕?羡慕下次天圣门开山收徒的时候你试试去!”
枭松摇头:“我去不了,咱们天地门正传的修路同他们的不一样。”眼下之意是你倒可以去试试。
齐恬挺意外现在枭松的状态,从前他可是最怕“丢脸”的,现在居然这么坦然了。难道这也是修炼层级提高的缘故?脸皮也跟着变厚了……
七宗主顾自往后去了,西空过来传的话,让各宗分宗入住,又特地叮嘱众人不得生事,注意影响,免得丢了门派的脸。
鹿依听了心里暗笑,——都同散修一样弃船托庇了,那门派的脸他们想丢只怕也找不出来了啊。
幸好她这话没说出口。
西空说完话,克韦便带着六宗的弟子们先往后头去占了一座六层的飞檐高楼,七宗不用选,就在离宗主最近的那一栋里,余者也都各自选了地方,剩下二宗在这里发呆。
现在除了郎义他们几个,二宗还有四五个人成功登岸,这会儿正看着自家大师兄:“大师兄,我们住哪儿?”
这回变故凸显了魇魔水的金贵,郎义当日的义举就更显出分量来了,这会儿他们倒没有先找关系住去旁的宗里。
郎义看看齐恬,齐恬现在有职业病,一到这种地方,就跟风水先生住宾馆似的,她得先算算才安心。心诀一通转,往边上近湖的一处小院指了指。郎义点头,便领着人往那里去。
枭松看看那几个,还以为他们会有什么话说,结果都老老实实跟在后头,便道:“嚯,这么听话?不想住楼里去了?”
那几个愣了下,面现尴尬,其中一个道:“还、还是跟着大师兄好……”
枭松笑笑不说话了,令雨却暗暗长叹。照着他的想法,这些墙头草还不如索性不跟着的好,要不然以郎义的性子,到时候但凡有什么事儿必定不会不管他们。可自家几个如今不是从前了,身上事儿多,有不能信的人在近边待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几人方才都是在齐恬布的护阵里待过的,以为是郎义的身手。眼看着能破了门中云舟两层法阵的魔焰,却对自家师兄所布护阵无可奈何,可见师兄的实力。尤其郎义的人品在那儿,真到危机之时,满门上下,如今也只大师兄可信了,不跟着他跟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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