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并不知晓圣女的这些心思,她也没有化妆的意思,在萧云砚的调理和用药帮助下,陈愿原本单薄苍白的肤色好了许多,连唇色都可见红润。
何况她也不是来选美的。
倒是这送衣的族人有意无意盯着陈愿瞧,是很明显的打量。
手捧托盘的苗族女孩原以为蛮月就是世间最好看的姑娘了,哪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就好比她以为圣女是颜值天花板,突然有一天来了个外族人,直接把天花板捅烂捅破了。
人总是没办法拒绝美好的事物,当陈愿说“你叫什么名字”时,女孩立马答道:“小微。”
陈愿点头:“我能问一下宴会上都做些什么吗?”可别还要才艺表演,或者跳篝火舞什么的。
她宁死不屈。
小微扬起笑脸,露出亲切的小虎牙说:“就是吃吃喝喝,看看表演,很轻松快活的。”
陈愿松了口气,小微走后没多久她也从床上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两侧都挂了灯笼,光线落在树屋的楼梯上,她抬起眼睛,恰好和楼梯下的少年目光相撞。
萧云砚负手身后,回头时就瞧见了他的仰阿莎。
少女身量窈窕,双手还放在门上,盛装的苗服在她身上穿出了别样的风情,短裙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更是叫人神魂颠倒。
萧云砚不自然地眨了眨长睫,以手抵唇,轻咳道:“要不换一件长点的?”
陈愿无所谓地摇摇头,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衣饰上,他穿着凤凰展翅的苗服裙装,颈间戴着垂至胸口的银项圈,寒光轻闪,和青莲色的苗服交相辉映,透着野性与纯真。
她又看了看自己,有点情侣服的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少年的高马尾上,扎着的是暗红色的发带。
他从前惯用黑白二色。
大概是听了陈愿那句“红色挺衬你的”才改变了主意,这种小心思实在叫人喜欢。
陈愿走下楼梯,萧云砚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她笑弯了眸子:“阿砚,你要一直牵着我到中央祭坛,去参加宴会吗?”
少年点头,银饰清响。
陈愿只好随了他的心意,被他十指牢牢扣住,无奈问道:
“干吗?怕我跑了啊?”
夜里寒风料峭,萧云砚走在她身前抵挡,笑着答道:
“不是。”
“我只怕他们欺负你。”
第80章 ·
到祭坛后陈愿才明白, 少年口中的“他们”是指以祭司和圣女为首的核心一派。
祭坛是树屋环绕围成的圆形广场,古朴的石块带着饱经风霜的痕迹,每隔九米就立有一根石柱, 柱身依旧刻有图腾,石柱与石柱之间缠绕着紫藤花。
花团锦簇, 未闻其香。
陈愿被萧云砚拉着走过花路, 来到祭坛中央,经久不息的篝火摇曳闪动,几乎冲向天际,围绕着篝火设有一圈又一圈席位, 由内到外, 等级秩序分明。
萧云砚在最外圈停下脚步, 在座的族人纷纷起身,并自行让开一条通道,供少年走至上座。
上座只设了一张席位, 分明没有考虑到两个人,甚至有不少族人在窃窃私语, 各色目光落在陈愿身上,将排外体现得淋漓尽致。
萧云砚没有继续向前,反倒是内圈的祭司和圣女朝着少年走来,双手结印行了个族礼。
身后火光冲天, 巫医大祭司身穿紫黑色长袍,兜帽几乎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从他握着蛇头拐杖的手和手背皱纹看出年纪。
与祭司巫尧干枯发黄的皮肤不同, 圣女蛮月穿着最洁白的雪色袍子, 银色珠帘蒙面,露出的眉眼施着精致淡妆, 容颜皎洁,胜过天穹上的圆月。
这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也是苗疆绝大部分男子的梦中神女,连清冷的眼神都勾魂摄魄。
她微微屈身,朝萧云砚伸手道:“少族长,请随我入座。”
女子的声音清凌凌的,却不似雪那样寒凉,反而带着一丝柔媚,叫人不好拒绝。
可她面对的是萧二狗子。
少年微抬衣袖,避免被蛮月有意无意碰到。他看着仅供一人落座的席位,淡声说:“有劳圣女好意,我一向惧内,若夫人无座,我岂敢入席宴饮。”
“夫人?”蛮月如雪的神情恍惚了一刹,压住心中的愤怒道:“少族长与这位外族姑娘无媒无聘,既没拜过神明,也没丹桂定情,何来的夫人?”
沉默寡言的巫尧也敲了敲蛇头拐杖,寒声说:“少族长远道而来,不该如此任性,即便族长已逝多年,她定下的婚约也当有效。”
“何况蛮月为了等你,连任两届圣女,守着圣坛,非君不嫁。”
按照族中的习俗,百里挑一的少女经过重重考核后会在十四岁那年担任圣女,既是圣女,就要守身如玉,任期一般是三年,蛮月为了等萧云砚从死牢中出来,选择了连任。
如今恰好是最后一年,她也已经是双十年华,与十五及笄就做母亲的同族女子相比,实在是耽误不起了。
族中有不少拥护者为圣女打抱不平,纷纷出言相劝,大有逼婚的架势。
萧云砚认真听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蛮月多好,有多痴情,等了他多久。
少年轻抬眉梢,似笑非笑问道:“敢问圣女,你我不过初次见面,又何来的深情厚谊,非君不嫁?倘若我面目可憎,或者身有隐疾,圣女还要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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