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小蛇迅速游移开,又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陈愿伸出的手,狠狠咬在了她手背上。
眩晕感当即涌上心头。
陈愿只觉视线模糊,在姜昭破碎的叫声中,她好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巫梵。
那条朱红小蛇嘶嘶吐着信子,顺着巫梵藏蓝色的苗服爬上了他的手腕,而男人耳边的银坠子在日光下耀眼得近乎灼目。
陈愿彻底昏迷过去。
脑海中最后的残念是: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要对巫梵狠狠补刀。
……
意识彻底抽离后,陈愿与系统的联系就更加紧密。
她在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中,终于见到了系统的本尊。
只有一个背影,穿着红白交接的鹤氅,银发飘飘有些眼熟。
陈愿迟疑着问道:“你是?”
系统没有回头,用一贯高深莫测的声音说:“遥城祸患你做得很好,也完成了保护男女主角的任务,如有下次,不必如此拼命。”
陈愿皱眉:“我敬业还有错了?”
白光处传来一阵咳嗽声。
待平息后,那似乎是系统的人影才道:“你一直都很好。”
真的很好,不枉费我的教导。
“行了,别夸了。”陈愿挪动步子,想看清他的真面目,却被那道白光弹开。
她不得已往后退,退着退着眼前一切都消失了,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农舍老旧的床榻上,手被人紧紧握着。
握着她的人是萧云砚。
少年似乎在替她清蛇|毒,已染得殷红的唇来来回回吮吸她的手背,地面赫然是一滩黑血。
陈愿轻唤他的名字:“萧二。”
过分漂亮的少年这才抬起头,眼眶通红,似乎刚才哭过。
陈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动了动手指安慰道:“没事儿,我命硬,老天爷嫌我烦,给我一脚踹回来了。”
萧云砚的眼睛又红了几分。
陈愿有些慌,试图让他轻松一点,半开玩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唉,就是可惜了这些血,要是不带毒,接起来还能给陈祁年当药喝。”
她抿抿唇,朝他扬起笑脸。
萧云砚的眼底尤有水光,微愠道:“你觉得你很幽默是吗?”
“陈愿。”他直呼她的名字,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救姜昭?!”
“她关你屁事啊。”
萧云砚从来都戴着温和的假面具,第一次全然失态。他起身踢翻了床前的矮凳,手握成拳,狠狠砸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陈愿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
她不敢去看少年渗出鲜血的手背,那抹红正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让她的心隐隐作疼。
“萧二,你别弄伤自己。”陈愿揪着被子一角,无意识皱成团。
“那我怎么办?”
“去找姜昭讨回来吗?”萧云砚回眸看她,整个人拢在日光的浮尘下,那双淡色的眸子近乎破碎。
陈愿低下头:“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昭昭而言,至少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而且我真的不疼。”
话音落,萧云砚已走到床边,他蹲在她身前,执起她的手,用雪白的布条包扎好,说:
“你知道吗?咬你的蛇叫胭脂赤练,不多毒,却难解。中招后会慢慢失去视觉,然后是听觉,最后是生而为人的所有知觉,这意味着,一旦被咬,没有解药的话,最后只能在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中等死。”
陈愿怔了一瞬,似乎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拿什么跟巫梵换解药了?”
萧云砚点头:“我的血。”
“他受萧遇之指使,想救回萧元贞的性命,以免同手握荆玉令,坐拥死士营的高太后结怨,可萧遇之并不知道,那足以令天下豪杰闻风丧胆的南萧死士营,现在在我的手上。”
死士们只认荆玉令。
而荆玉令是高奴用命换回来的,藏在《异闻志》里留给他。
萧云砚打开那本厚重的典籍时,也发现了书中掏空的凹槽,凹槽的大小和深度正好嵌入荆玉令。
陈愿听他说罢,隐约忆起书中剧情,不由问道:“萧二,借阅《异闻志》时,你是不是以萧绥的名义?”
少年淡色的眸子下意识闪躲,无异于默认。
陈愿轻叹,反派和男主还是走到了对立面,无论她怎么做。
她盯着萧云砚的眼睛说:
“你想渔翁得利?”
这一招祸水东引,足以挑起高氏和绥王之间的矛盾。
等高太后反应过来,追随着《异闻志》这条线索去查的时候,只会深信不疑,因为萧绥兵权在握,始终令她不安。
如此一来,萧云砚倒躲在了暗处。
“阿愿,你总是能把我看透。”少年抬起头,眸光紧锁着她:“可我却看不透你。”
“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姜昭,甚至于还有萧绥,唯独对我时,总在睡梦中胡言乱语,一口一个小反派。”
“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他隐隐推测,觉得反派并不是一个好词,或许意思接近于佞臣,狗贼。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愿心虚了。
她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以虚弱结束话题:“人有点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