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挣扎着坐起身, 问:“我睡了多久?”
“主子这次烧得着实严重,今日已是第六日了,可把奴婢吓死了!”临月心有余悸,语气颤抖。
“什么......”
她竟昏睡了这么久?
乐枝的眼皮直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无法安定。她望着临月,问:“盛阳城......殿下可有派人传信过来?”
“没有啊。”临月摇摇头,这几日大家的心全系在主子身上,倒是不曾去关注盛阳城的情况。可殿下并未派人带口信,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事。
可是,主子为何如此紧张?
“快!”乐枝秀眉紧蹙,身子往前倾,吩咐道:“让夏铭跑一趟,去探一探盛阳城的情况。务必让他天黑前回来。”
临月连忙应好,边扶着乐枝靠到绣枕上边使劲点头:“您别急,奴婢马上去!”
待临月走后,乐枝起身朝盥室走去......当整个人浸入浴桶里时,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想到方才自己失态的模样,她后知后觉地摇摇头。
真的是太不冷静了。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这反应确实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一定是她想多了......
一定是的!
她伸手捧起暖烫的水,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终于将自己收拾妥帖了,乐枝虚弱地走出盥室,却见姐姐不知何时进的屋,见了她忙将厚厚的绒毯裹在她的身上。
“快,再去躺一会儿。”
乐枝点点头,歉疚地看着姐姐,“对不起,让姐姐担心了。”
乐槿见她仍是一脸病容,伸手摸摸她的头,说:“好好把身子养好。”
先前大病一场,如今又是高烧好几日,乐槿唯恐她留下什么病根,心里担心极了。
“嫂嫂的事,那日是我失态了。”乐枝抿抿唇,抬起眼眸,说:“等会儿请嫂嫂过来,我们好好与她聊一聊,问问她接下去的打算。还有,钰儿......”
她的鼻音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小。想到小侄子乐钰,她有些说不下去。
那日嫂嫂所说的,已经让她难以接受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皇兄和嫂嫂之间算什么呢?
乐枝一直觉得,孩子是父母爱的延续。如果父母不曾有爱,那么钰儿又算什么?于嫂嫂而言,钰儿是不是只是一个错误,一个负担?
“姐姐,我想过了,如果嫂嫂不要钰儿的话。”乐枝红着眼眶,哽声道:“那就让我们来照顾钰儿吧,好不好?”
凭着多年的相处,她相信方因的为人,定不会故意说谎来骗她们。所以......真的是皇兄强迫了她。
兄嫂之间,原来只是一场错误。
那么,她又怎么能去怪方因?不得已的婚事,不爱的夫君,这些年,她也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天意弄人,既然如今她能与心上人再续前缘,或许也是冥冥中的注定。
只是,钰儿该怎么办?
嫂嫂会有新生活,不久后也许会有新的孩子,那才是因爱而生的孩子。
所以,她想,若是嫂嫂觉得看见钰儿会勾起她的伤心事,那么她愿意来照顾钰儿。即便没有父母的爱,钰儿还会有两个很爱他的姑姑。
“好。”乐槿赞同地点头。
这几日她也一直在想,正好与枝枝想的不谋而合——
皇兄的错误,就让她们来弥补吧。或许她们能做的不多,可能弥补一些是一些。
*
晚膳的时候,一家人终于能齐齐整整地一同用膳了。来华曦城这几天,一直病着,这还是乐枝头一次上桌用膳。
不似在府里时那般拘束,在这四合院里,没那么多规矩。姐妹俩让景心她们一同上桌,一起吃晚膳。
可夏铭还没回来,乐枝悬着的心一直放不下。银箸拨动着瓷碗里的青菜,心不在焉。
“景心,用晚膳记得趁热将药喝了知道吗?”
听见姐姐的话,乐枝猛地回神,“景心怎么了?”
“主子,奴婢就是有些头疼,不碍事的。”
“哪里不碍事?”临月撇撇嘴,小声喃喃:“夜里疼得都睡不着觉呢......”
乐枝眉心一跳,放下银箸起身走到景心身边,抬手轻触她的额头,问:“怎么会这样严重?看过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见状,景心急忙扶着她,怕她病才好就磕碰着,“真的不碍事的,您别听临月夸张!”
“行了行了。”乐槿笑了笑,语气无奈:“你们主仆俩都是病秧子,赶紧多吃点,将身体养好。”
乐枝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椅子上。可刚刚拿起银箸,却见夏铭神色匆匆地进了屋......
手不禁一颤,银箸落到桌上,发出一记闷响。
“主子,盛阳城出事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乐枝的心沉到了谷底。膳厅外的寒风阵阵灌入,吸入肺里,激起一阵猛烈地咳嗽。
“咳咳咳!”乐枝撑着桌子起身,问:“出什么事了?”
厅中的人皆神色沉沉,围到乐枝身边,扶着她,让她不至于倒下。
“回主子,盛阳城城门紧闭,呈封城之势。属下偷偷潜入城中,发现城内众人携带兵器,将太守府重重包围。”夏铭面露难色,有些愧疚,“属下无能,无法潜入府中,不晓得如今殿下是什么情况。可看府外那些人谨慎的模样,双方应该仍是僵持着,未有胜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