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做错什么,她的皇兄,从来都不会恼她怪她。
怀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凉下去,直到冷透......
乐枝在一片冰凉中睁开眼,她的脖颈被泪打湿。她转首,发现身侧的人早已不在了......她舒了一口气。
或许,昨夜霍渡根本没来过?莫非他也只是她梦里的一部分?
她迷茫地支起身子,脖颈处的绯衣滑下,落在被子上。鲜艳的红刺痛她的眼,她怔怔望着自己落在绯衣上的泪,将衣衫濡湿了一大片。
即便如此,淡淡的薄荷味仍旧未消散。
心口的闷重愈来愈重,她在清幽香的环绕中,吐出一口血。
绯衣上的泪融了血,晕开一片刺眼的红。
*
“可探清楚了?”皇后坐在软椅上,微抿一口茶。
秦嬷嬷进屋后,谨慎地将屋门合上,她走到皇后边上,禀话:“是,不出娘娘所料,果然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闻言,林婉宁微微翘起唇角——
今次祈福,她本就不打算做什么。她只想通过此行,确定一些事罢了。
“只是......”秦嬷嬷露了难色。
“怎么?”林婉宁将茶杯放下,拧起眉心问道。
“只是保护她的人好似不止一个。探子说在她屋子外,由近至远分布了好些隐卫,有一些身手极好的,连身影都探不着。还有一些身手就差多了,一看就不是同一拨人。”
“差的那些是?”
“应该是惠妃的人。”
林婉宁不由呵笑,“多管闲事。不愧与楚虞同出一族,都是一样的蠢。”
至于身手好的那些,不必问,林婉宁便知道是谁的人。在大齐,除了霍长云培养的暗卫,能够避开她的探子的,只有霍渡的人。
脸上的笑意愈浓,此行真是收获良多。
这么多年,她都无法除去霍渡,为诩儿铺好一条通向帝位且畅通无阻的路。
可如今,霍渡竟然有了软肋。
呵,本就瘸了条腿,再添上软肋——他就是个废人了。
诩儿带回来的狐狸精,总归还有些作用。
——那就暂且留着吧。
既然霍渡喜欢她,那到时候就让她与他一同上路吧,算是她这个做母后的送他的黄泉之礼。
*
祈福一共三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皇后甚至都没有单独召她说话。此行好似真的只是来祈福一般。
不过......除了初到的那日,后面几日霍渡都未再来过。
乐枝反倒是松口气,那个梦魇缠着她,让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她想趁这几日好好想想,接下去的路应该怎么走,可是越想心里越乱......
今日午时便要回去了,她该怎么办?
“离姚。”乐枝放下手里的银箸,抬眸望向边上的人,“陪我出去走走吧。”
现下是收拾修整的时间,主仆二人慢悠悠地走出福溪庵,看了看自己站在半山的位置,便往山上走去。
暖阳高照,天色一片晴好。
前几日在庵中祈福,倒是错过了这大好的景色。走了一会儿,倒是与沈清颜迎面碰上。
因着那夜之事,两人都明显一愣。只一瞬,乐枝便反应过来,她朝沈清颜点点头。
见状,沈清颜微微欠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乐枝心中已有一个计划,可现在还不是同沈清颜说的好时机。于是她只笑笑,随即搭着离姚的手继续朝山上走去。
可才走两步,身后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这苍炎山,越往上越湿热,别在上面待太久。”
乐枝回眸,沈清颜已经转身往山下走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乐枝无声喟叹。
不多时,她又转身望向山顶,想到沈清颜的话,她才意识到周围的温度确实升高不少,连她的掌心都微微出了汗。
这山,好奇怪......
寻常的山,皆是越往上越冷,这座山却是越来越热。
“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离姚皱皱眉,显然也觉得这里有些怪异,她小声嘀咕一句,“这个时节,哪座山上会这么热呀......”
闻声,乐枝本想应好,可是她瞧见山上茂盛的树木,与山下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她忽然想起尹叔的那本医术——
茂盛的丛林,湿热的温度,不正是雪骨莲生长的最好环境吗?
她竟不知道,自己将那一页背得了熟于心......
“上去看看。”
见乐枝执意要上去,离姚也不阻拦了,与她一同走上山。而秋羽和小汐悄然跟在她们不远处,仔细观察她们的周围是否有埋伏。
终于走到山顶,乐枝的脸颊有些红,她喘了几口气,觉得有些闷热。果然,这山顶的温度让她觉得似乎回到了夏天。
她看着周围肆意疯长的花草,惊觉不可思议。
她折下一根细枝,拨开脚下的长草,细细翻找着......
离姚终于有些看明白了,主子是在找东西吗?
“主子在找什么?奴婢陪您一起找。”
“我在找一种花,花瓣如雪花一样。”乐枝继续俯身拨动着。
远处的两人默默看着她们的身影,却无法上前——
乐枝吩咐过他们,除非有危险,否则他们不得现身。
“主子,快到出发的时间了,咱们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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