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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宫前还浑话连连的人,如今倒是变得清风霁月、一本正经起来。
    行啊。
    乐枝轻哼一声,却并不松手,“怎么?太子殿下是嫌弃我碰了?好啊,只要您说一声,我保证不再碰您一下。”
    呵,还有剩下的九十九次。
    做梦去吧!
    霍渡哭笑不得。她还好意思说他,明明自己的气性也很大。
    这是好事,说明在他面前,她的恐惧和胆怯越来越少。
    他不禁想,从前的乐枝或许就是这样的。
    娇娇气气、行止随心。
    “走吧。”霍渡任她继续扯着,欲往外走去。
    “等等!”乐枝松开手,急急跑到衣柜前,拿了件厚斗篷,披在霍渡身上......
    站在雪中大半日,身和心皆是结了冰。可这一刹那,霍渡感觉到,汹涌的暖意传入心口。
    不知是因为斗篷,还是因为她。
    待两人从汤泉池回来,夜色渐浓。
    将床幔放下后,乐枝捂住双颊,还有些余热未褪去。她有些后悔,方才不该一时心急,非要跟着他去......
    什么一本正经,全是假的。外衣一脱下,他便睁着一双笑眸凑到她面前——
    要好处。
    ......
    方才的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涌现。乐枝深吸一口气,一定是汤泉池的温度太高了。
    好在,她的理智尚存。
    还好,她跑得快。
    用力闭上眼,乐枝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睡吧,睡着就好了。
    许是一天的担惊受怕,乐枝很快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呼吸渐沉,低沉中还带了些痛苦的气声。
    乐枝浅眠久了,只要有一丝丝声响便会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手触碰霍渡的胳膊......隔着寝衣,她触到一片冰凉。
    明明刚刚才泡过汤泉的......
    心口震荡,乐枝瞬间清醒,她起身将床幔扯开,让外头留着的微暗烛光透进床榻。她靠近霍渡,轻声问:“殿下不舒服吗?”
    “没事,你睡你的。”霍渡连眼睛都没睁,淡淡答道。
    乐枝才不信。她抬手摸向他的脸颊、额头、脖颈......霍渡的身上,凉得不像话,额间还在冒着点点冷汗。
    哪里是没事,这分明是大事!
    “到底哪儿不舒服?”乐枝吓得小脸煞白,声音颤颤。好半晌,霍渡仍是不说话,她急得扯住他绯色寝衣的腰带,咬唇逼问:“殿下不说的话,我就一处一处看。”
    乐枝这话问的气势汹汹,实则心里虚得很。若他仍不肯说的话,她也不敢真的脱他的寝衣啊......
    闻言,霍渡睁开眼,漆眸中蒙了一层黯色。他深深凝了乐枝一眼,终是妥协,言简意赅:“腿。”
    每年的腊八节前夜,霍渡都痛苦不堪,不知是腿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他早已分辨不清。今年痛意更甚,或许是今日在寒雪中站了太久的缘故。
    乐枝急忙将俯身,将他的裤腿往上推......
    这是她第一次细看他的残腿,看上去与正常的小腿无异。可是乐枝能感受到他小腿的无力,她伸手轻轻触碰......终于找到他全身上下冰冷的源头。
    他的腿像刚从冰窖中拿出来的冰块一样,了无生气。
    小腿处有一道深深的暗红伤疤,乐枝不自觉地伸手抚了上去......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似的。
    可她眼前的雾气却越来越重......
    “不痛的。”
    霍渡的眸光始终在她脸上,未等她问出口,他便先回答了。
    这倒是实话,经络已断,他的小腿早已毫无知觉。偶尔会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不过是残腿后的幻痛罢了。
    “谁伤你的?”
    话一出口,乐枝自己也愣住了。这话问得,显然失了分寸。
    ——是她逾矩了。
    第45章 . 腊八 只要他身上流着霍长云的血,他就……
    有一瞬的静默, 乐枝忙垂眸退开些,随即起身下榻......
    霍渡下意识握住她的手,问:“去哪?”
    乐枝望向他苍白的脸,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好,然后用锦被把他裹住,“等我一会儿。”
    疾步跑到门边, 乐枝打开屋门, 将值夜的景心唤来, “景心, 快去拿些热水来, 越多越好。”
    景心赶忙应好。她提裙匆匆朝烧水房的方向奔去, 由于太着急, 她连伞都忘了拿。待想起来时, 人已经在雪中了......
    忽然, 一把伞高过头顶,遮去大片飞雪。
    景心回眸,看清来人, 诧异:“安、安大人?”
    安玄淡淡嗯了声,不作他言。
    毕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景心与他几乎从无接触, 不由地有些紧张,“大人也值夜吗?奴婢要去烧水房, 大人就不必......”
    “那就快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景心本就是内敛的性子,更不曾同男子走得如此近过。她心中感激安玄的好意,但身子却与他拉开距离。
    身侧的安玄用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 心底一片黯然。并非是碰巧,只是每逢景心值夜时,他都会在不远处候着,就是怕夜里有什么突发之事,他好帮得上忙。
    安玄清楚,景心的细心周到都是对着别人,对自己经常是粗心得很。他无声喟叹,不动声色地将伞朝她那侧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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