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心孤诣那么多年,若是谢家肯站在他这边,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问题就在于谢崇不会偏帮任何一方,到最后他落不到好处。
真是难以选择。
算了,静待时机吧,谢氏基业庞大,也不是朝夕之间就会覆灭的。
萧琢又同王弘闲聊了几句,提起方才争执的事情,王弘略显愠怒:“阿姝也是,闹什么脾气,不就是嫁个人吗,她方才那嚣张跋扈成那样,哪还有幼时乖巧温顺的样子。”
“王弘。”萧琢忽然开口叫他,语气虽然和平日一样浅淡,但王弘听出来他并不高兴。
“你不是王姝,并不能理解被家人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什么感受,她今日所为是失了规矩体统,她迁怒旁人是有错,可你有没有想过,把她变成今日这样的,就是你们王家人。”
他有所耳闻,王李两家要联姻,王姝将嫁给李氏五郎,他们两个从前甚至一面都没有见过,王姝就像一个礼物一样被打包送去李家,所有人却还觉得是理所应当,还要责怪她不听家人的话。
这一番说辞叫王弘许久说不出话来,在此以前他都觉得世家之间没有感情可言,背负家族利益结合在一起是很常见且正常的,个人的感受真的那么重要吗?
萧琢顿了顿,微阖的眼皮抬起几分,“想来谢家众多子女的好感情你们都有所耳闻,你可以想想,为什么他们像真正的兄弟姐妹,而你们,明明有最亲近的血缘,却像陌生人一样。”
王弘想反驳,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你知道你的妹妹今年多少岁,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茶室寂静安宁,王弘不知道在想什么,萧琢不自觉偏头,透过竹帘缝隙,他将方才的情景看到一清二楚,她所有的家人都在护着她,真好。
要是他的兄弟姐妹也能对他那样好,他大概会和谢南枝一样,无忧无虑的笑,拥着着那个年纪应该拥有的快乐。
真是羡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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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一番气,王姝回了家以后各种闹腾,砸东西,撕字画,大喊大叫,她让下人都走远些不要来打扰她,所有有人进来的时候她坐在地上,乌发半散,毫无形象的叫人滚出去。
“你就这么跟你哥哥说话?”王弘看着她,走进几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王姝有些怕他,站起来后忽闪着眼睛往后躲,小声叫着:“五哥。”
“今日在珍宝阁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王姝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她连忙认错:“五哥对不起,是我给王氏抹黑了。”
“你是错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你是琅琊王氏的女儿,不可失了规矩体统,你想的东西自己拿不到,王家也会帮你拿回来。”王弘从袖中掏出锦盒递给王姝。
她迟疑了会,小心翼翼的接过打开,正是她在珍宝阁看中的那支步摇。
“五哥?”
“东西拿回来了,明日你随我去谢家好好道个歉,此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能再那样了。”
王姝僵硬的点着头,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王弘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你生辰在下个月,到时候五哥带你出去逛逛,顺便,带你见一下李家五郎,他是个不错的人,你们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要是真的不喜欢,那就再换。”王弘这话说的随意,但也是这么个理,王李联姻,人选又不唯一,反正李家儿郎多,有的选。
萧琢说的话王弘想了许久,总不能真的把妹妹处成陌生人,他并不是不疼爱她,只是生在这样的家族,他们所有的感情都是内敛的。
交代完这些,王弘垂下眼眸,有些语重心长:“阿姝,生在世家,大家都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我知道父亲让你嫁入李家你心里不舒坦,但你要相信我们不会害你,哪怕你不在家了,你也依旧是琅琊王氏的女儿,没人能欺负你,懂了吗?”
见王姝点头,王弘急匆匆离去,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不知道他走后王姝哭了许久,她其实就是想被人理解,不想孤零零的离开。
“谢谢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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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趾高气昂,第二天就来道歉,这个走向谢南枝着实没有想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姝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戾气消散的一干二净,道歉的言辞也极为恳切。
谢南枝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痛快的接受了她的道歉,王姝送了好多好看的簪子步摇给她和南锦,然后带着景央四个人围在琨玉斋说了一下午的话,再出院门的时候手挽着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这样的转变看的谢明朝目瞪口呆,他想插话根本就没有机会,有了小姐妹的谢南枝已经完全忘掉了他的存在,他凑近去听谈话的内容,都已经说到以后要做彼此孩子的干娘了。
而前厅那边,王弘和谢明谨聊的起劲,说了许久王弘对他有几分看好,不愧是谢氏长子,谈吐不凡,学识出众,他间歇提及政事,谢明谨的想法也很独到。
王弘觉得,谢家的事或许在谢明谨这里会有转机。
“今日叨扰,多谢府上款待,来日诸位来我王氏做客,定以贵礼待之,告辞。”
“五郎君慢走。”谢南枝笑着同他挥手,和王姝也打了招呼。
想起萧琢说过的事情,王弘玩味心思渐起,他道:“我瞧四娘倒是与长安一众贵女不同,率直活泼,很是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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