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说完,李夫人的眼泪又是扑簌簌往下落,谢染有些毛躁了,如何这样能哭,她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这哭多了伤身,夫人若有委屈,不妨同妾讲讲。”
“还不是那崔家欺人太甚,我嫁到他家本就不乐意,阿舅阿姑还有那崔襄,一个个都对我没好脸色,我怎么招他们了,忍了许久,这回秋狩,崔贵妃又是将我好一通骂,如此恶劣,叫人恼恨!”换做平时,她也懂得家丑不可外扬,可她实在忍不了了。
家中只会一味叫她隐忍,叫她为了两家的利益着想,谁又能懂她的委屈,如今不管不顾的说出来,她心里也好受许多。
这样一说谢染就明白了,崔贵妃素来疼爱崔襄,任他惹下什么乱摊子都会去收拾,崔襄和李夫人在一起天天没个好脸色,崔贵妃这是都把罪怪到李夫人头上了。
“夫人这样委曲求全,崔家当真是过分,苦了夫人陷入泥潭了。”谢染一副我懂你,我很同情你的模样,霎时便使李夫人觉得有了知音。
“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父亲母亲都不理解我,叫我和那蛮子在一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本来就有心上人,逼着被嫁进崔家就罢了,只要人待她好,她是愿意把日子过下去的,可恨那崔襄风流成性,脾性暴躁,她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李夫人红肿的双眼满含希冀,她握住谢染的手,有些激动:“谢娘子你能帮帮我吗,你能把魏王殿下拿捏的那样好,你这么聪明,一定有法子帮我的!”
这个前提条件未免有些牵强了。
谢染动了动嘴角,眼神躲闪,“李夫人,这是李崔两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能插手呢,更何况我人微言轻,又无家族做支撑,日后惹恼了两家,我可是扛不住的。”
虽是推拒,却很明显的表露出了,她有办法。
李夫人是铁了心要离开崔家,和离她也不怕,陇西李氏的女儿,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和离再嫁的一大堆,她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谢娘子能帮我摆脱崔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牵扯到你,从今往后谢娘子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陇西李氏还的上这份人情。”
谢染现在真的有几分喜欢她了,不喜欢就离开,不拖泥带水,因为出身世家,她有立誓的底气。
过了会,她发自本心的问了句:“李崔联姻为大势所趋,若是李夫人你离开了,不会影响到李家吗?”
“父亲母亲对我有生养之恩,我日后自会报答,可那不是他们把我当作联姻工具的理由,我为什么要牺牲我自己的幸福和婚姻去成全家族,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她就想为自己活。
送走了李夫人,谢染在营帐口站了有一会,曾经的一众长安贵女们,族人最多称赞她们的是懂事,守规矩,因为她们对于牺牲自己的幸福为家族换取利益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怨言,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现在李夫人的出现,让谢染觉得,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为家族或是为自己,都没有任何的错。
要是像她一样想得开的人更多,那也会很好的吧。
第11章 自己作死
整个秋狩结束,谢染都没有见到那位崔夫人,她问了萧琢,明明崔则就把人带来了,就只是把人放营帐里看着吗?
实在是人多眼杂,谢染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从北山回去后,萧琢借着带谢染调理身子的由头去了惠风堂,这段时日唐柯一直都由孟绰照顾着。
四人齐聚,面面相觑。
唐柯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态,他轻飘飘的瞥了下萧琢,随即笑的嘲讽,“当年怕是谁都没有想到,最不被人看好,受尽欺凌的魏王殿下能有今日,成为储君最强劲的候选人之一吧。”
昔年唐家不参与党派之争,处于漩涡之外,对什么都看得清楚,倒是萧琢那些年压抑狠了,没叫他与他兄长瞧出一点端倪来。
萧琢并不打算与他多叙旧,“你该知道,我们把你带回长安是为什么,既然崔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愿意合作?”
孟绰劝了这么久,都不见唐柯有任何松动,他不明白。
“那可否请魏王殿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唐柯微微坐起身,目光落在萧琢身上。
“崔则,乃崔氏子弟,崔氏,为殿下岳家,殿下又为何非得置崔则崔氏于死地?”
“这跟你没关系。”谢染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怼唐柯,“唐柯,我不喜欢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你不想报你兄长的仇,可以,我直接一刀砍了你让你下去和兄长团聚,一了百了。”
说罢谢染直接把刀架在唐柯脖子上,稍微挪动两分,唐柯脖颈就浸红了小片。
“阿染。”萧琢叫住了她,“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不管你们了!”谢染愠怒,蛮横的把唐柯推开,自个跑到屋子外面,门都是用脚踢上的,孟绰想去追,手在空中摆荡几下也没伸出去,接连叹息后才坐下听萧琢和唐柯的谈话。
过了没多久,孟绰嘴角微微抖着,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萧琢这么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呢,又是说身世道可怜,又是从各方面分析利弊,还不忘了替谢染的所作所为慷慨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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