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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8)
    那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沈棠离并不知晓,只是后来上山时同风鹤多聊了一些,才从中摸出个大概。
    他不确定风鹤对自己是否有隐瞒,据说那夜在半山腰拦住云殊华后,便再也没见到过他。
    沈棠离犹疑地问道:殊华这孩子,难不成是自愿回玉逍宫的?
    这事许是有什么蹊跷,仙尊大人何不问问他,让他讲清楚。
    沈棠离还想继续猜下去,可当他看到景梵的眸色越来越冷,还是识相地噤声了。
    掌控在景梵手中的人和物,他人是一向不能觊觎的。
    景梵对云殊华付出的心思越真挚,遭受的痛苦与愤怒便多,这与修行异曲而同工。
    凡事若超过了应有的度,难免会波及自身、遭到反噬,感情也是如此。
    沈棠离忽想到,景梵惩罚云殊华时,他自己心里大约也不好受。
    若是你还想打听他,景梵笑了笑,请自便。后殿便是他的栖身之所,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沈棠离哪敢。
    他心知不好再接着说下去,便适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继续同景梵聊起了战事。
    北域失守,南域身陷泥淖,五域军队调度便更加缓慢繁琐,再加上魔界将所有矛头指向清坞山,此时的天下皆处在一片怨声载道之中。
    近来时有传言四起,说五域之所以遭到这次无妄之灾,皆是因为那传说中的法华碑刻没有牢牢掌握在景梵手里。若是他能保护好圣物,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么?
    这话听起来虽可笑至极,但背后却是天下人满满的恶意。
    如何找出更好的解决之法,沈棠离暂时想不出,他心里也清楚,五域唯一的出路便是背水一战。
    两人交谈许久,景梵沉默半晌,道:北地之事不必过度忧虑,两日后我亲自督军。
    好,沈棠离闻言,心神略微轻松了些,他对着景梵重重一拜,沉声道,天下是否平安,就看这一场大战了。
    景梵上前将他扶起:你在后方时刻注意南域动向,有事尽快传信。
    沈棠离起身后,没有继续在清坞山上多留。
    夜半亥时,景梵端着案盏推开后殿的门。
    大殿中静悄悄的,不起眼的一角,云殊华正伏在床侧,埋在双臂中小憩,如瀑一般的墨发披散在背脊与肩侧,瞧上去安静而恬然。
    案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赫然将睡梦中的他惊醒。
    许是在寂静的地方待了太久,云殊华对这些细微的响动极为敏.感,他被这声响惊醒后,睡眼惺忪,还没看到眼前的人,身体便下意识作出反应,紧张地扶着地毯向后退。
    待看清来人之后,他便一动不敢动,垂眸等景梵开口说话。
    云殊华身上的衣物皆是景梵动手换上的,微薄的绸缎松松垮垮,领口大敞,若是站在面前向下一望便能发现,他并未着中衣。
    尽管眼前有如此美景,景梵的眸光却依旧是冷的。
    这些天,云殊华不得走出后殿半步,自然不曾见过日光,他的肤色透出瓷一样的白,隐隐泛着青色血管的脖颈被一道金色的项圈束缚住。
    景梵拂袖坐在床沿,看着少年猫一样缩在腿侧,大掌轻轻扣住他的后脑,把玩着柔顺的发丝。
    今夜太晚了,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听完这句话,少年一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景梵从不曾在后殿过夜,且来的时间有长有短,今夜,他来的有些晚,想必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云殊华住在这里太久,已没有时间观念可言,他只知道今夜的景梵或许没有什么耐心,万不能在此刻惹恼他。
    意识到这点,他扶着床畔站起来,不敢用手碰触男人,头却下意识地垂着吻了上去。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景梵任由他试探,良久,手指轻轻勾住云殊华项圈上的锁链,强迫他同自己分开。
    谁准你如此大胆的?
    云殊华心里有点委屈,他眨眨眼,并不说话。
    见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景梵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他揽住云殊华的腰,一把将他放在床上,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住他。
    不过三两下,衣衫便被男人剥尽,露出白皙的肩与锁骨。
    景梵敏锐地觉察到少年畏惧的情绪,心思微沉,口中不由自主下了力道,在少年左肩的疤痕出留下痕迹。
    云殊华尚还记得此刻要讨好眼前的人,他双手扶着景梵,凑上去吻他。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景梵唇瓣上,小心翼翼,若有似无。
    景梵似乎对这样的表现并不满意,他按住云殊华的后脑,逐渐掌控了主动权。
    良久,竟隐隐有呜咽声从少年喉中传出。
    景梵动作一顿,从床上坐起来,阴鸷道:你在委屈?
    烛光照耀下,云殊华眼中盈着隐忍的泪意,他瞧上去有些痛苦,又有些难耐。
    在这样的眼神审问之下,他吸吸鼻子,露出愧疚之色:师尊,对不起,我,我的头很痛
    事实上,是极痛,可是他害怕男人生气,到底没说出来。
    景梵扯着他的项圈,将他拽起来,讽笑道:谁给你的胆子,寻这样的由头拒绝我?
    云殊华摇摇头,双手紧紧捏着身下的被衾,像是在忍耐。
    看来这段时间来的次数少,将你惯起来了。
    没有,云殊华赶忙否认,我记得师尊说的话,一直都记得。
    景梵缓缓整理散开的衣襟: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说了什么。
    永远不能拒绝师尊,要讨好师尊
    景梵轻声笑了笑,迈开步子下了床,玉带扣紧,勾勒出劲瘦利落的腰身。
    意料当中的事并没有发生,云殊华收回目光,视线转到床脚挂着的帐幔上,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竟然没有做到最后?
    云殊华跟着他坐起来,轻声询问:今夜,不,不做吗?
    做?景梵从小几上端来案盏,意味深长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做。
    看到案盏上的饭盅,云殊华当即会意,挺直腰背看着男人重新坐在床边。
    景梵拿着瓷勺,舀起一口汤,不紧不慢送到少年唇边。
    这是每日都要进行的事,由他亲自动手喂云殊华吃饭。
    两人并不说话,饭吃得便快些,待到结束之时,景梵将案盏随意置在小几上,道:从今日起,你可以在偏殿活动,但不可叫风鹤与惊鹤发现你。
    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云殊华打了个抖,点头应下。
    同时不由暗想,为何师尊忽然准允他在更大的范围行走。不是说要将他永远囚在这里吗?
    这夜他看着景梵,几次欲言又止,床榻之间思绪飘忽浮散,换来景梵粗暴的惩罚。
    这一场纠缠直至天边熹微,景梵面无表情地走了,如往常一般没有丝毫留恋。
    云殊华翻身下床,眼睁睁看着那道月白的身影消失在眼中。
    那时他不知道,他们两人见一面便少一面,日后如今夜这般同榻相对的安静时光,是再也没有了。
    此后的两个月,景梵再也没有来。
    玉墟后殿死气沉沉,每日在前殿守山的风鹤与惊鹤,皆不知那里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起初,云殊华只当是自己那夜的抵触惹怒了景梵,他每日等,等着景梵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重新踏入后殿。
    纵使景梵对他做了许多过分的事,他依然无法抑制地被他吸引,为他着迷,为他担心。有时云殊华也觉得自己甚是可怜,为何越是低到尘埃里,就越是疯狂地爱他。
    他身上早已不止一把枷锁,就算颈间的项圈去了,心里的还是在。
    又过了许多日,景梵还是没有回来。
    云殊华不知他去了哪,身上的锁链又无法支持他走出后殿,每日浑噩地在闭塞的大殿中等着,能与他对话的唯有那一块天音石。
    天音石,对,那传说中可以沟通天意的无用之物。
    云殊华看着其上的经文一块块碎裂,变成细簌的碎粉,心知外界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他被困在这里,走不去,逃不脱,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日子便在这漫长的等待之中,一天又一天,不断拉扯。
    终于在某个夜里,景梵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图片被夹掉的话,可以私聊我哦~
    [点烟]算起来我都发了好几条了,一直被夹,麻了。
    第91章 爱别离苦
    彼时惊鹤感应到结界异动,当即快步出门迎接。
    这两月,五域各战场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沈域主在西北边境被刺,又是南域接连失陷十数座城池,如今各地杀声四起,直逼东域。
    景梵方主持完北线战局,便身披银色战甲赶了回来,他右手持剑,面容冷峻,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副将。
    这不是个回来的好时机,据传魔界玉逍宫已命人传书暗中挑衅东域主帅,若是再不将云殊华交出,傅徇便亲自带兵围攻东域。
    主仆多年,惊鹤能明显感到景梵的心情很不好,好在他识相,并未开口问询。
    那两名副将并未跟他一同入山,沉默地站在山门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任务一般。
    景梵见到惊鹤俯首待命的样子,只淡淡说:准备沐浴,稍后命风鹤亲自来见。
    是。
    惊鹤返身回到星筑之中,熟门熟路地去烧热水。
    景梵先是将衣物尽数换下,梳洗一番,旋即又换上了往日的月白常服。
    他踏出院门外,抬头望了眼星幕沉沉的夜空,一语不发地向玉墟后殿走去,如先前的数百次一样推开了殿门。
    云殊华窝在床榻深处,还处在浓浓的睡梦中:有时他病症犯了,无从纾.解,能做的事只有睡觉。
    失去意识之时,任何痛感皆会消失。
    梦中的他恍惚间感到自己被人轻轻抱起,紧接着,冰凉湿润的触感便贴在了唇边。
    云殊华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他怔愣地看着数日未见的师尊,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唇角处的痛感袭来,才逐渐有了实感。
    他回来了,就在自己面前。
    云殊华双手攀住景梵的肩,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自己迫切需要被他拥有。
    不论是快意还是疼痛,只要是景梵给的都好。
    他抱紧景梵,迷恋地埋在他的怀中,回应着他的热情。
    感受到怀中人的主动,男人的动作稍滞了滞,旋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与他更加热烈的纠.缠起来。
    这夜,玉墟后殿的烛火长燃不息,云殊华的意识也一直处在虚幻的快.感之中。
    第二日天明时,他又在明亮的大殿中睁开了双眼。
    身上传来莫名难言的紧缚之感。
    云殊华扶着额头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穿好了衣服,从里到外,干干净净一件不落。
    身体也是干爽舒适的感觉,并未有任何不适。
    是师尊换的吗?
    云殊华撩开帐幔静悄悄下了床,忽然感觉双腿的滞涩沉重感也消失不见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哪里还有什么金质的锁链项圈。
    醒了?
    一道低磁的嗓音唤起他的注意。
    云殊华猛地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景梵正站在天音石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数日不见,云殊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向景梵走去,久未开口的说话的声带透出几分嘶哑。
    师尊,衣,衣裳。
    景梵颔首,淡声道:嗯,是我为你换上的。
    那,锁链是怎么回事,云殊华问道,徒儿可以恢复自由了吗?
    不错,景梵双手负在身后,向前越过云殊华,伸手主动拉着他,推开了后殿的大门。
    门外的景色映入云殊华的眼底,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便听见身侧的男人开了口。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这个陌生的词忽然刺痛了云殊华双眼。
    他偏过头,怔道:什,什么意思?
    景梵没有答话,带着他越过前殿,离开玉墟,抵达山门。
    两道身着甲胄的道修领着一匹马车前来,一旁站着的是惊鹤与风鹤,远远瞧去,他们皆垂着头,云殊华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已经有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云殊华贪婪地嗅了两口,不敢轻举妄动。
    带他上去。
    景梵幽幽一声令下,那两名道修提剑上前,对云殊华沉声说了句抱歉,便拉着他拽上了马车。
    师尊这是何意?云殊华挣扎起来,长期隐匿在不见天日的双瞳泛着清澈的浅棕色,其中盈满了不可置信,师尊,你不要我了吗?
    是啊。
    景梵迈开修长的腿,缓缓走到马车前,笑意敛起:从今日你,你我断绝师徒关系。
    什么?云殊华脸色苍白,他不顾旁人在场,飞扑着要跳下马车,为什么,徒儿听话得很,并未忤逆师尊的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挣扎。
    师尊不在的日子里,徒儿从没见过风鹤与惊鹤,每日都在等你回来,也从未与玉逍宫的人有过来往。
    师尊,求你了,别赶我走,我会乖乖听话的。
    那两名道修拦住云殊华疯狂的动作,却不敢出声阻止。
    景梵对少年的祈求视若无睹,他微微侧目瞧了风鹤一眼,后者会意,取出一袋锦囊置在云殊华面前。
    云殊华终于撕破乖巧的外表,一把将锦囊扫在地上,扬声道:景梵!你休想与我断绝关系,我若死了,便是地狱最难缠的恶鬼,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景梵静静地看着他崩溃的表情,波澜不惊道:逃出清坞山,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不是,云殊华红着眼睛否认,我那时只是想
    不论如何,景梵打断道,你还是会逃,如若不将你锁起来好好看着,你会永远想飞出去,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