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脸上的嘲讽太过明显,凤敖雀跃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唇边的笑还挂着,但眼中那将要溢出来的悦色却已被一片幽暗覆盖。
他的手轻柔的抚在她的脸侧,语气也柔情似水,只说出的话却令云听背脊生寒。
“听儿之前说过若我敢以正妻娶之,便同意将你我关系公之于众,今日我已用行动答复你,我凤敖要娶你云听为妻,稍待我便吩咐下去择一最近的吉日吉时,作为你我大婚之日。”
“我已想好,恰你娘正在盛京何不如便就直接以此为家?日后有我照拂着,你那娘家必无人敢欺。只要你那义弟争气,我与你保证,日后他必有出头之日。稍后我便进宫让针司部的绣娘为你制作嫁衣,听儿什么都不需做,我也舍不得让你劳累,一切都有我来安排妥当,你只需安心的做我凤敖的美娇娘便是。如何,听儿可欢喜?”
“嗯?怎不说话?”
第55章 “简直胡闹!朕要他娶……
云听被托着脸无法逃避的看着他, 却如何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要说什么,说欢喜?还是说他做梦?
她从没想过他会真敢娶她一个寡妇做妻子,否则她也不会以此来拒他。但想到方才他母亲临走时的话, 她便又冷静下来。
被迫着扬起的洁白颈子轻轻浮动了下,黑长浓密的长睫轻颤, 她缓缓舒出口气,现在事还未定, 有他父母以及天子所挡, 官职所在, 他便再是受宠, 也越不过父母长辈,也得要顾虑声誉。
眼下她所要担心的,该是若那几位皇亲贵胄将她话作狐媚暗下杀之, 或是一腔怒火牵连到她与婆母该要如何才好。
如此一想便有强烈的危机感侵袭而来, 眉头亦不觉皱了起来。遂也就无心再与他口舌争辩,便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凤敖以前便说过,她不善掩饰情绪,此刻她不觉皱起的眉,以及周身散发的焦躁忧虑他自是敏锐的察觉到,且他更知她所想为何。
便是这声嗯不过是敷衍,凤敖亦觉心中满足。纵他知道她非心甘情愿, 但也愿自欺欺人此刻她是同意了。
一时心内喜意重涌,眸中暗色消失, 抬手将她颦起的眉心抚开, 将人拥抱在怀中,以强大可靠的姿态在她发上轻抚:“听儿无需忧虑,有爷在, 自不会令你有丁点闪失,便是爱屋及乌,你所爱的,爷自也会上心照拂。”
可惜云听并未因他的保证而安下心来,他便是手握大权又如何,再大,他能越得过皇帝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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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敖既是公开了她的身份,便趁热打铁,也是趁他的父母舅舅未得及出手前先下手为强,遂当德馨公主回府与大将军说及此事时,太尉凤敖欲要娶妻之事已迅速传遍盛京。
而有凤敖暗中把控,世人只知他心慕之人乃一清贵之家的义女,不仅容颜绝世天下无双,且腹有锦绣知书达礼,气度高华品行可贵,实乃一才貌无双举世难得的女子。
且还有传言道是凤太尉亲口所说,与那女子于若水一见钟情自此便记挂在心,后于盛京再见实乃天定姻缘。若能得此女为妻便此生无憾,故有他情钟在前,那女子的家世便已可有可无。
满盛京谁人不知凤敖权势,他自己已是顶尖贵胄前途无量,根本无需妻子岳家帮衬,是以当有人传出那女子家世低微时,百姓已然先入为主并不以为意,反羡慕这女子得了凤太尉青眼,真可谓一遭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如此大的动静,且又事关凤敖,宣帝虽坐镇宫中却民间多有皇家暗探,他自也未迟了多久知道。
宣帝并未怀疑传言有假,他知此事若无凤敖示意,这消息不可能如此之快便传播开来。虽也喜于他觅得意中人,但到底是疼爱如亲子的外甥,便是真不计较家世,那女子家风及品行仍是需得考校。
遂正欲派人前去查察时,正听宫人来报德馨公主与敖大将军有急事觐见。
德馨公主本意给他三日时间斟酌考虑,却实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自己儿子摆了一道,也足可见他对那寡妇已痴迷到何种地步。
遂当她还未将此事与丈夫讲明,便听下人回报凤敖娶妻之声已甚嚣尘上时,何其生怒。
敖大将军一生戎马南征北战,因暗伤较多是以如今被荣封定国公颐养天年,也因年轻时杀戮过多,如今反倒万事随缘,故听妻子言道独子欲取一寡妇为妻时,他虽惊却也不如她那般震怒。
毕竟如他手下那般战死沙场的英勇男儿不知凡几,多少女子痛失丈夫无以为生,便有他照拂也仍有顾之不及,遂也有些遗属无奈改嫁,是以,他对守寡改嫁的女子并无世人偏见,甚而还爱屋及乌多了宽容。
虽也有自己爱子要娶寡妇的芥蒂,但若那女子品行端重家风清正,又得他喜爱也非是不可。
只他的妻子仿似被那小子这一手以传言逼她就范的手段给气恼了,定要进宫请天子做主。
若凤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他得宠的程度,德馨公主未必不会软了态度。可他偏偏不是那种靠撒娇祈求来达成目的的性子,尤其他想要娶心爱女子为妻之事,更容不得旁人来置喙。
遂对他明知故犯偏偏以这种手段相逼的做法,德馨公主生来高贵如何能忍下如此挑衅?
但她虽是气怒,却也非是理智全无。都说知子莫若母,这一路来她冷静下来细细揣摩了他的目的,不说猜到十之八九,也能猜到十之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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