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自车门关上就一直俯身干呕,并用袖子用力擦着双唇,直将那红唇擦得肿起将要破皮都未曾停下。她都不知道自己竟能有那般度量忍性,竟将那人猖狂嚣张的话尽数听入耳中,而未直接翻脸痛骂他或是与他玉石俱焚,
他以为他有权有势就可以践踏真情,买到真情,真真是惹人发笑。一个仗着家世权势自大横行的男人,他根本不懂这世间什么东西才是千金买不来的宝物,还傲慢自大的以为权势可以替代一切!
“夫人!您还好吗?可受了委屈?刚才那不是在盛京帮助过咱们的凤公子吗?他为何要这么做?”
蔷薇一被人放到车上就扑过来紧张的望着她连声问道,可话一出口,便又懊恼的皱了眉闭上嘴。能半路拦截夫人又不图财的除了是对夫人有非分之想还能有什么,她真是因他当初曾救过她们的感激而被猪油蒙了心,竟忘了那也是个见色起意的男子之辈。
且如今看来,他比之那盛京云府和淮安侯府也不遑多让,竟敢就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就将夫人抢走,幸好此地此时无甚人烟,否则若被人看见,夫人的名声定然已被毁去,以后可还要如何做人?
视线不经意在看到夫人那殷红微肿,一看便知是被人蹂/躏的唇瓣时,心中充满了未能保护好她的自责,托握着她手的手也痉挛似的动了下。
短短半年时间,云听直面经历了两世都不曾经历过的强权压迫,她也已不再是那个还活在明霖羽翼之下,深陷爱人离世郁郁寡欢的柔弱女子,哪怕她的心中盛满了愤怒与憋屈。
遂此刻在面对蔷薇时,她甚至能冷静的控制着几欲要爆发的情绪,面色沉凝的上下打量了她,见她衣物整洁,只发丝微乱,神态气色都无有受伤的痕迹,才放下了心,轻摇了摇头以。
晶粲盈波的美眸望着虚空眼波流转,至最后凝神时,所有光芒都化作了坚定。
第19章 真心
明霖的长明灯被供奉在大殿佛像座下时,云听怔怔望着的眸子中已氤氲了湿意。须臾却忽地莞尔笑了,虽路有意外,但幸在那人未拿此事来算计她。
她有许多话想跟他说,有许多委屈愤怒想向他倾诉,可却又头一回有不知如何向他开口的难以启齿之感。
在踏出殿门的前一刻她蓦地回过头,晶莹的美眸遥遥望着那一盏沐浴在佛光中静静燃着的火苗,仿佛透过那微黄的光看到他在世时安然从容的模样,不安的心缓缓落定。
明老夫人虽一夜未眠,但她心情开阔身子康健,加之一年来夙愿得成大石落定心情愉悦,气色上佳得好似一夜好眠。
行走在处处袅袅着佛音的寺庙中,一切烦事,忧事,都渐渐远去,只留心中一片清明从容。身侧容貌绝美的女子一扫之前每次离殿时的悲痛欲绝生无可恋,气息沉静判若两人的样子,自也被她纳入眼中。
“听儿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云听闻声脚步微顿,却是抬眼望了望周遭景色,虽此刻不合时宜,也恐有隔墙有耳之患,但她已不想再耽搁下去。
目光在南边那不甚茂密却安静无人的竹林石道上定了瞬,而后转回头眸色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确是有事要与娘说,本应是该等您好生休息后再来扰您,可我觉得此事,不宜迟,也恐迟则生变,遂便失礼失敬的想现下便与您说。”
明老夫人睿智清明的眼光微动,看着她坦荡却坚毅的灼灼玉颜微微颌首:“你我母女本就无需多礼,我亦觉事不宜迟,总好过事已发生挽救无能的好。”
她话中似有深意,但云听未做多想。
二人摒退左右,命人四方守着后,云听便一五一十再无一丝隐瞒将盛京与那凤敖之事尽数告知。
按理说婆媳不两立,况她现下又是寡妇且貌美惊人,更应谨言慎行洁身自好避免非议以抹黑婆家。而不论是如她话中所说娘家将她骗回欲令她改嫁,还是被那盛京权贵纠缠之事,哪一样拎出来都是她不守妇道的罪过,即便那些都并非她本意。
且此等事隐瞒到死尚还来不及,她却主动将其公开,无疑是主动给人递予把柄,以妇人七出论罪。
云听自不会不知道自己毫无保留将事情说出后,她的婆母可能会有何种反应以及做法。可一来她坚信这三年来她们婆媳二人相处如亲不全只是因明霖之故,定也有真情所在。二来,她既将事主动告知,便已是有了打算,定不会让明霖,明府蒙羞。
明老夫人执掌明家多年,若有心,府中不会有任何事她不知道。前日她便已从她脸上不定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只聆听院中的奴婢都是明霖亲自□□送到听儿手中,遂哪怕是她这个当家主母亲自发问,没有主子同意,那些人也不曾向她吐口。
如今府中唯她们母女两个女子掌家,既相依为命自要风雨同舟。她本也准备待长明灯落定后便与她促膝长谈,也猜测了她可能会遇到的事,包括那云府秉性会要她改嫁一事她也猜到了,却唯独没猜到,竟横空冒出来一个盛京权贵,且还是那般行事无忌有恃无恐之人。
凤敖,当今皇帝亲外甥,与皇帝一母同胞的德馨公主与大将军独子,本人又身有才能威势,年纪轻轻就顺风顺水的做到了二品太尉一职。
此人之狂傲天下皆知,此人之受宠亦天下皆知。若是他真要如何,怕是那天子都不会插手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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