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兆又望了一眼前头沈烟冉的马车,突地叹了一声。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辈子, 他和四姑娘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身后的马车, 徐徐地驶到了跟前, 董兆收回了视线,一步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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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城到渝州的路好走,沈烟冉上回去长安, 也是从渝州坐的船,江上的船只,陆家早就雇好了,一艘大船,几十个房间,停在江边时,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沈烟冉今天又换上了青色布衫,同安杏跟在队伍中,倒是不显眼。
两人进了船舱,少东家跟前的小厮一路将人领到了屋前,客气地道,“这一路就辛苦沈姑娘在此安置,有什么事,沈姑娘随时差遣。”
沈烟冉点头谢过,跟着安杏一道进了屋,董兆则带着自己的人,去了陆梁给董家安排的地儿。
江晖成就住在董兆的隔壁。
船只驶到了宽阔的江面,董兆收拾完自己的东西,退了鞋袜,正打算好好地睡一觉,谁知槐明突地敲了门,又拿了一本医书,笑着道,“劳烦董公子跑一趟。”
董兆:......
董兆无语,但官高一级压死人,董兆拒绝不了,只能照做,过去时,陆梁也在,正同沈烟冉说着话。
“少东家。”董兆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将书递给了沈烟冉,“上回那本药书沈姑娘要是看完了,我同你换一本,平日里咱们都忙,难得有个机会,安安静静地读几本药书。”
上回董兆给沈烟冉的那本,在马车上几日,她已经翻完了,见董兆还有药书藏着,笑着道,“还是董公子有先见之明,准备得充分。”
说完,回头让安杏去取书,“上回那本药书我已经瞧完了,你拿给董公子。”
安杏转身去取药书,沈烟冉回头同董兆指了个位儿,“董公子既然来了,便同少东家一道,喝杯茶?”
前世这时候,沈烟冉还不会煮茶,煮茶的手艺是在她嫁进了江府后开始学的,原本是为了想讨好江晖成,如今倒也算是学了一门技能。
“没成想四姑娘除了会做煎饼,还会煮茶。”董兆挨着陆梁坐了下来,陆梁举起自己手里的茶杯,对董兆笑了笑,“你尝尝,四姑娘煮茶的手艺,可赛过我府上的茶艺师傅了。”
船舱里的窗户敞开,河岸的风灌进来,带着早春的花香,从沈烟冉身后拂过,几缕发丝吹在了脸庞上,沈烟冉下意识地伸手撩到了耳后,一脸的笑容干净得如同孩童,“陆公子谬赞,不过是一口茶,还能有什么手艺。”
船舱内半晌没有声音。
沈烟冉抬头,陆梁和董兆两人,均已经低下了头,陆梁先起身搁下了手里的茶盏,“今日多谢沈姑娘招待,此行还得半月,沈姑娘有什么需要,千万不要客气,随时知会。”
“好,陆公子放心,我不会客气。”
陆梁拱手,转身离去。
董兆也坐不住了,相继起身,见安杏拿了药书回来,忙地迎上去,接了过来,“多谢四姑娘的茶,药书我先拿走了,等四姑娘看完了,我再来换。”
“成。”
董兆匆匆忙忙地出去,到了门口,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当初他真是瞎了心。
将军这一趟倒没来错,起码能让人打消不该起的心思。
董兆回去,就被江晖成叫了过去,“陆梁走了?”
董兆:......
他怎么知道陆梁也在。
董兆看着沉默的江晖成,算是终于明白了,合着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他的探子,颇为醒目地道,“将军放心,陆公子喝了四姑娘煮的茶后,便离开了。”
“煮茶?”董兆不说还好,说完,明显感觉江晖成的脸色一瞬暗了下来,“就,就喝了一盏,草民过去不久,陆公子便走了。”
董兆打死都不敢说,自己也喝了一盏。
接下来的日子,如董兆所想的那般,彻底地成了江晖成的眼线,每日都要去沈烟冉跟前晃上一晃,不是送医书,就是送糕点。
回来后再禀报给江晖成。
到了下船的那日,董兆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沈烟冉,突地惊醒了过来。
越想越不对。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对四姑娘有过想法的人,何时轮到成全他人之美的地步了......
坐上马车后,董兆实在忍不住,“将,白公子,草民到了江南,还有些要事,到时恐怕顾及不到公子了,公子可有什么打算?草民上回跟着父亲去过一回江南,熟悉路,公子若是还未定下下榻之处,草民倒是可以替公子提前预约好。”
董兆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江晖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成想,江晖成这回倒是痛快地应道,“好。”
董兆心头一松,心情也好了很多,到了金陵,便如同一匹脱缰被放出来的野马,终于恢复了自由,早早就出了客栈,去寻自个儿的乐子了。
一行人连坐了半个月的船,个个手脚都有些伸展不开,陆梁也没急着赶路,先让大伙儿在金陵住一夜,再继续赶路。
虽说运河的土匪多,但陆路上也不一定就安全。
前往再走上一日,便到了池州。
陆梁招来了小厮,“可同道上的人打过招呼?”
西南药材行的药材,每日都会有很多发放到各地,无论是水路还是陆地,都得经过池州,为了货物的安全,陆家私下早就找上了道上的人,每年固定上缴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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