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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到声音出来时,只看到了她离去的背影。
    当日他抱着沼姐儿去找她,她说身子乏想歇息,他便陪着沼姐儿在她屋里呆了一个下午,天黑了才见她从里屋出来,比起他离开的那会儿,她瘦了许多。
    “可好些了?”他问她。
    她点头,没去看他,倒是招呼了一声,“将军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抱起沼姐儿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给她挪出了一个位置,见她神色恹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说了一句,“节哀。”
    “多谢将军。”
    江晖成并没同她说,他去过了沈家,对沈老爷他心中确实也有愧疚。
    “你送来的信,都收到了。”江晖成平日里不爱说话,那日却主动找着话同她说,“我托林家三公子给你带回来的东西,可有见到?”
    沈烟冉的脸色似乎更显苍白,望了一眼沼姐儿脖子上的那块玉,点头,“拿到了。”
    “边关战事吃紧,若要回信,得派人到百里之外的驿站,我是将军,不好耽搁时辰去办自个儿的私事。”
    “嗯。”沈烟冉似乎不太想听,起身拿起了机上的茶盏,埋头握在了手心,沉默了一阵,才抬起头,一双眸子终于正眼看向了他,轻声问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回沈家。”
    江晖成知道沈老爷去世,她心里难受,可他也不能骗她,“再等两年,边关稳定后,我再陪你回去。”
    沈烟冉没再说话。
    那日是两人头一回如此沉默,良久,沈烟冉转身招呼了江晖成怀里的沼姐儿,“下来,你父亲累了,让他回去歇息。”
    江晖成没打算走,“我不累。”
    沈烟冉抬头,面容憔悴不堪,“我有些累了,将军请回罢。”
    江晖成也没想到,当初不过是打算去书房住上一两日,后来那儿竟就成了自个儿另一个家。
    “我......”江晖成还欲再说,察觉出她眸子里的倦色,到底是让了步,“好,你好好歇息,明儿我再过来。”
    沈烟冉没说话。
    江晖成出去时,又想了起来,“我带了些东西回来,待会儿让槐明送过来。”
    沈烟冉将怀里的沼姐儿交给了安杏,头也没抬,“多谢将军。”
    江晖成抬步出去,并没有立马离开。
    书房里的一张床,他早就让槐明给撤走了,回去,能回哪儿......
    这儿就是他的屋子。
    江晖成的脚步停在门口,一迟疑,便听到了屋内沈烟冉那番戳他心扉的话。
    她到底还是后悔了......
    想起这些,江晖成心头的那股子燥意愈发焦灼,转头望了一眼跟前的一排脚印,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昨儿大雪落了一夜,山下都已积了雪,山上更是白雪皑皑。
    沈烟冉身板子虽小,爬起山头却一点都不含糊。
    十岁起沈烟冉便跟着沈老爷上山采药,一去就是几日,夜里找个洞穴,或是树根,席地就睡,落雨天,大雪天都遇到过,已经习惯了。
    反而是董兆跟在她身后,深一脚的浅一脚,走的异常艰难。
    “沈大夫,你慢些。”董兆自己虽走不稳,一路上嘴巴却没停过,时不时地提醒沈烟冉两句。
    爬到半山腰,董兆的一双脚肚子实在是酸胀地抬不起来,起身立在雪坡上,想休整片刻,一抬眼却见前面沈烟冉的脚步异常利索。
    小小的一道身影,几乎趴在了雪地上,脚步没有半丝懈怠,再想起适才自己听到的那话,董兆心头突地泛了一股酸楚。
    四姑娘头一回议亲就没成。
    被他给拒了。
    如今同江家的亲事刚定下来,又闹起了退婚,依他对四姑娘的了解,若非万不得已的缘由,她不会贸然说出退婚二字。
    亲事不顺遂,哪个姑娘心头会好受。
    再想起当初自个儿拒绝她的那番言论,董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在被窝里把脉又怎么了,其他人想把脉,还没这个福分呢,他的是脑子被烧坏了,可,将军又是为了什么......
    董兆的同情心正是泛滥之时,沈烟冉回头,一张脸被冰雪冻得通红,面上并没有董兆所担心的伤怀,笑容明朗地从他道,“董公子行不行?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董兆:......
    有了前世的记忆,沈烟冉倒也不用满山去寻,带着一行人直接到了挖冬虫的地儿,爬上山顶时,已经过了正午。
    怕待会儿下山不好走,沈烟冉不敢耽搁时辰,草草地咬了几口干粮,便开始忙乎。
    回来时,暮色蒙蒙,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光亮。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湿滑的雪路。
    董兆奋勇地走在了最前面,打算替沈烟冉开路,山路光秃没有树木,唯有雪丛底下的枯草根,能借助着攀附。
    董兆原本是想先扒开雪堆,将底下的草扒拉出来,等后面沈烟冉下来,也好有个抓手的东西。
    谁知到了跟前,却见到底下的雪路已经被人清理了出来,积雪没了,雪地里的枯草堆也尽数露了出来。
    董兆愣了愣,当是随行的哪个医者长了眼色,先下去开了路,并没多想想,回过头又嘱咐了沈烟冉一声,“当心。”
    回到城门口的医馆,天色已经黑透了。
    董太医见人还未回来,早早让人在门口多点了几盏灯,马车驶进了昏黄的光晕中,身后的江晖成这才勒紧了手里的缰绳,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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