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抬头,便瞧见把言欢从正厅里走了出来,正要从廊下往前走。
“欢儿。”把老夫人连忙叫了一声。
把言欢回头朝她们看了过来。
“爹。”云娇笑吟吟的走上前去:“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去?”
她打量着他,有些日子不见了,他不像前一阵子那样颓然,当然也比不了还在朝为官事后的精神头,也就是一副寻常人的模样,只不过容貌依旧,虽比不得少年时,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风采。
她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她这个爹算是重新站起来了。
“娘。”把言欢先同把老夫人打了声招呼,才回云娇道:“我准备回书房。”
“既然出来了就先别回去了,今朝我特意叫云娇回来,就是要去许家,谈一谈老八娶妻下聘礼的事,你也收拾一下一道去吧。”把老夫人如今也是难得见儿子一面。
她倒是想时常见见他,可他成日里将自己锁在书房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之前也劝过他,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就认命吧,总这么关着自己也不是回事。
把言欢却已然不是从前了,没有了从前对她的言听计从,无论劝说多少次,他仍然执意不肯出来,劝的多了便说无脸出来见她。
她看到儿子落到这种地步,心里也不好受,来回劝了许多次,还是不起作用,后来干脆也就不劝了,就由着他吧。
这会子见他出来了,当然不想他回去继续关着自己。
“我不去,这事情娘做主就是了。”把言欢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他连自己都管不好,还管什么儿子?
再说那个逆子,也不听他的。
“爹。”云娇叫住了他。
“你还有事?”把言欢抬眼看着她,神色复杂。
起初他是怨恨这个女儿的,可如今时日多了,再想想钱芳馆的死,他心里的怨恨似乎消解了不少。
而这个女儿也如同当初承诺的一样,对他不说有多恭敬,但做女儿该做的,她都做到了。
起码在外人眼中,她是孝敬有加的。
但也只有他们父女心中清楚,他们之间的隔阂到底有多深。
“我想问问爹这些日子在家里都忙些什么?”云娇笑着问他。
“也不忙什么。”把言欢回道:“就看看书,太累了便睡觉,有时候也找一些书出来给你哥哥。”
“这么说,爹并不忙?”云娇看着他,依旧含笑。
“不忙。”把言欢说着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哥哥到二月份便要去参加春试了,我想让他请辞衙门的活计,回来一心一意的读书,你看可成?”
“爹问我做什么?”云娇抿了抿唇:“你该去同哥哥商议才对。”
把言欢顿了顿,才道:“你若是同意,他肯定会同意的。”
“爹若是非要问我,那我也觉得春试要紧,如今也没多少日子了,哥哥早些回来安心读书也好。”云娇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家里应当也不缺哥哥这几个月的月例。
“好。”把言欢见她答应了,很是欢喜,犹豫了一下道:“云娇……谢……谢谢你。”
“爹怎么这么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云娇笑得和气:“我有件事同爹商议,爹若真是不忙,不妨再开家学。
你看家里这些孩子,羽书、怜儿他们都到了开蒙的年纪了,爹满腹经纶,刚好可以教导他们。”
她也是看到把言欢之后突然想起这件事来的,上回来,夏静姝还同她商议,说怜儿是个女儿家,是否要请个女先生回来开蒙。
这家里头就有现成的先生,做什么还要到外头去请?
这样,三姐姐家的羽书也能一道来,那一次听三姐姐说,庄子上的学堂半开不开的,一到农忙先生就回家去帮忙了,几个月也学不上点什么,就怕将羽书养成他爹那样的睁眼瞎。
倘若家里头开了家学,羽书回来跟着外祖父读书,那不是正好吗?
还有木槿的孩子,也可以到这来,大不了她给些学资,孩子终究还是跟着自家人放心。
“开家学?”把言欢愣了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件事。
云娇笑道:“爹也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仔细考虑过再说也成,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把言欢不曾言语。
“我想的是,爹的学问,整个帝京城都是知道的,若是开了家学,那些官宦人家不免将孩子送来,到时候还能收些学资。
再有一个,哥哥就算是明年高中了,家里头也要帮忙撑着些,若是没有银子,有的时候恐怕不大方便,这些爹应当比我懂。
就算哥哥那里用不上,也没有人嫌银子烫手不是?”云娇说话轻言细语,神色间温婉可人。
那些官宦人家若是将孩子送来,那学资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把言欢看着她有些怔住了,她真是越长越像她娘了,尤其是这样的神态,像极了年轻时的钱芳馆,他一时间情不自禁的有些热泪盈眶,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个主意好。”一直在旁边不曾言语的把老夫人一听云娇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地道:“欢儿,九丫头说的不错,这样不仅能挣银子,那些当官的将孩子送到你门下来,往后咱们家绍绍做了官,他们也要照应照应是不是?
一举多得啊,真的是一举多得,九丫头你可真是会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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