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有一日清早,韩元奎瞧见了秦南风进去。
他赶忙跟过去询问,这才得知,这些铺子竟都是秦南风买下的,之前一直不曾顾得上打理。
如今,云娇要过门了,便打算将这些铺子都经营起来了。
他还要细问的时候,小厮便急匆匆的来叫走了秦南风,像是有什么急事,他也不好拖着再问。
杨氏便得了这么个信,心里头却越发的不放心,想趁着今朝来赴宴,好好的从云娇这里探听探听消息,看看他们家到底想开个什么铺子。
“姑母要听,倒也简单。”韩淑珍望着她,露出笑意来:“只是你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本不该乱说的,但你问到了,我也不好不说。
不过我提前招呼一声,我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老可别往心里去。”
她原本就是个泼辣的,成亲几年,又有了孩子,与夫家的祖父祖母更是三天两头的便要闹一场,是以越发的老练了。
“这话说的,你只管说,你姑母哪是什么脸短的人。”杨氏自己问出来的话,总不好再咽回去,只能这样说了。
她心里头当然不喜,莫要说是如今,就是从前,也没几个人敢这样同她说话的,这韩淑珍,跟从前比起来一点都没变,且还越发的没规矩起来了。
“罢了,我就不说姑母了。”韩淑珍伸手点了点云娇的肩膀:“我单说瞧瞧现如今这么好的姑娘,多少人家踏破了门槛。
那些个没娶上的,恐怕这会子都在家里头捶胸顿足,怨老天爷不公呢。”
她原本想说云娇同茹玉退亲的事,她晓得云娇不计较那些,说说也没什么的。
可转念一想,今朝明日都是云娇的好日子,又何苦提那些晦气事?
再说了,云娇不在意,旁人可是在意的,提起来他们又要嚼舌根,干脆不说也罢。
“哎,旁人家如何我不知晓。”杨氏接过口来道:“只是我啊,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唉!”
她虽叹了口气,不曾说下去,可余下的意思,在场谁不明白?
众人纷纷交换神色,有些替云娇不平的,大喜的日子,谁愿意被提这些事?
还有些,是幸灾乐祸的,云娇如今春风得意,总归有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腌臜老鼠嫉恨,这也不稀奇。
“这大好的日子,姑母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好不晦气。”韩淑珍顿时不干了,她不曾说出口的东西,用得着杨氏这个老妇拿出来挑事?
她一转眼珠子便道:“要我说,我们云娇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又是个能干的,姑母没能娶她当儿媳妇,那可真是姑母没有这份福气了。”
既然杨氏要说,那就说破罢了,谁又怕谁?
“是,是我没福气。”杨氏笑着往前一步:“不过,当初九姑娘也是说了的,往后见了我,还是拿我当伯母,对吧?”
其实她这些日子还真想过这件事,也确实有那么一些后悔。
早知道云娇能翻身做嫡女,当初还费那么多的劲做什么?又能挣银子又有身份,这样的儿媳妇,哪家不欢喜?
到最后,被算计着娶了把云姝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今,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暗地里瞪了一眼把云姝,呸,下贱的东西,害人精。
云娇只是朝她笑了笑,环顾了一圈众人,起身招呼道:“人齐了,大家入席吧。”
她懒得搭理杨氏,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她并不想翻旧黄历。
杨氏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也不会去收拾她的。
众人都落座之后,杨氏从另一个桌子转了过来,坐在了云娇他们那桌:“我就坐在这儿,同准新娘亲近亲近,好叫我也沾沾喜气。”
云娇这一桌坐的都是些少年人,也都是平日同她亲近的人,譬如夏静姝、韩淑珍,又譬如把云嫣……
杨氏这一坐下,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满桌子人都望着她,不曾言语,显然都不欢迎她。
可她却浑然未觉,脸上还挂着一片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众人也不好开口明说,只好由着她了。
把云姌今朝自然也回来了,但因为连燕茹的事,她心中一直意难平,来时只从公中出了礼金,并未另外备礼。
前些日子,她又派人去了那庄子几回,那些人来来回回的拢共也就见了连燕茹一面。
她到底不服气,又是心疼又是牵挂的,还是求着梁元俨带着她特意跑了一趟。
可不料连燕茹生怕连累了她,在梁元俨派人挟制住周嬷嬷之后,竟摸索着关了门,不肯见她。
她在门口哭诉半晌,连燕茹才开了门,却让她有话快说,不宜久留此地。
把云姌瞧见她苍老憔悴的模样,忍不住抱着她大哭,她想着悄悄的将连燕茹接回去,拿她自己的体己钱,在外头买个小屋子,哪怕是在城外,那样好歹离得近,她三天两头的也能去瞧瞧。
可连燕茹却说什么也不肯跟她回来,说不想连累了她。
把云姌哭着求她,云娇就算是再有本事,手也不可能伸进王府。
连燕茹却哭着说,就算是云娇不伸手,把云姌上头还有盛梨花,还有旁的与她平起平坐的妾室,王府里头哪有简单的人物,把云姌一向得宠,旁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都巴不得抓她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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