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把云庭见了这些人,都是会客套的打招呼的,他虽说是把家嫡长子,但在这些长辈跟前是从未摆过架子的。
此刻见云娇这般处置他们,便知道他们定然不曾做什么好事,否则也不会惹到妹妹。
他们既然惹了妹妹,他自然不会有多敬重他们,也只是扫了一眼,并不曾开口招呼。
他一眼扫见了一旁瘫坐在地上的把言欢。
此时,他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抬头见把云庭正望着他,尤其是看到他头上包扎着细纱布,不由有些心虚的转过眼。
“说吧,这是不是你的手笔?”把云庭大步跨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把言欢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双手捂着脸,哽咽道:“无论如何,我也是你们的父亲,你们怎能这样对我?”
他恨,他悔,可他又觉得他没错,他做错什么了?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父亲?”把云庭冷眼望着他:“你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你做过一件父亲该做的事吗?
眼下,到这个地步了,知道自己是父亲了?”
把言欢只是捂着脸啜泣,他痛苦极了,从他懂事以来,就从来不曾路过泪,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干脆也就不开口了。
“金不换,你去寻些个人来,快快的将这里收拾一番。”云娇已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长辈们虽然挺卖力气的,可终究是在家里吆五喝六惯了,这些洒扫的伙计,估摸着在家里头也都是女人们做的,他们做着也不顺手。
她想起前头客人等久了怕是没耐心,又叫住金不换:“这个时候了,前头中饭应该吃的差不多了,你顺带去同宾客们说一声,让他们再稍待。
记得吩咐厨房上茶,再上些果子。”
金不换连声答应,转身急匆匆的去了。
他一去一回,也不曾耽搁多久。
他回来时带来了不少婢女。
院子里的尸体乔巳已经让人去处置了,婢女们来只看到满地的血迹以及乱七八糟倒在地上的东西。
她们自然不敢多问,得了吩咐之后便开始清扫起来。
果然还是婢女们手脚麻利,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祠堂恢复了原状。
那些被破坏的桌椅香炉一类的东西,都换了新的,只是有几个牌位被砍断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个替换的,便只能将断开的勉强拼凑在一起,放在那处凑数了。
“好了,你们都退一下吧。”云娇吩咐了一句,接着拉过把云庭,朝着那些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宗族内的长辈们道:“今朝,我家请各位来,是为了两样事情,相信之前把言欢都跟大家说过了。
现在,怜儿入族谱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便轮到我同我娘的事情了。”
她扫了一眼众人。
那些长辈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有几个悄悄的看了一眼仍然靠在墙边的把言欢。
“大家都是一个庄子上的,当初,我娘进门的时候虽然聘礼没有多少,但也是正经的三媒六聘进的把家的门,把言欢当初娶的是正妻。”她继续开口,神色并无波澜:“这一点,各位长辈都没有什么异意吧?”
那些长辈依旧闷不吭声,心里头却明白的很,这是要算旧账了,这姑娘还真想给钱姨娘正名。
事情若是成了,把言欢的脸恐怕要没地儿搁了。
把言欢在朝中风光,他们平时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一点光,倒台了他们恐怕只会跟着倒霉,回庄子上那些他们平日里瞧不起的人,岂不是都要跟他们平起平坐了?
想一想,他们就不情愿做这事。
可看眼前这情形,他们就算是不愿意,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主。
他们盼着把言欢能够硬气一些,不过看他那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恐怕是不可能了。
“族长,你是宗族内最受敬重的长辈,你说呢?”云娇含笑看着族长。
既然无人开口,那她只好点名了。
“是是……”族长最后看了一眼把言欢,知道指望不上他了,只好点点头:“当初,把家大哥不在了,嫂子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不容易。
言欢成亲的时候,还是我帮着张罗的,确实是明媒正娶。”
“我年纪小,当初的事情到底如何,我也不曾见过,有了族长这番话,我也就定心了。”云娇朝他福了福:“谢过族长的仗义执言,也算是为了我们母女说了一句公道话。”
“不敢不敢……”族长连连摆手往后退。
有了刚才那番事,谁敢受这姑娘的礼?
不过,这样一来,他更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这会儿,所有的人都得听她的,原本她只需直接命令开始正名就是了,可她却不曾这样做,看这架势,像是要把这事做的有理有据的。
这样一来,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了,把言欢以后想要翻也翻不过来了。
“现在到你了,到这边来吧。”云娇扭头招呼一旁的把言欢。
把言欢深吸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走到族长的身旁站着。
“把言欢,我问你,我娘子从嫁进门之后,可曾犯过七出之罪?”云娇朗声问道。
“不曾。”把言欢已然认命了,沮丧的回了两个字。
“我再问你,你将我娘贬妻为妾,可有道理?”云娇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