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有所不知。”女大夫缓声解释道:“砒霜又叫信石,分为红信石与白信石,红信石极臭,剧毒,叫做红砒。
白信石也与红信石一般剧毒,名为白砒,但与红砒不同的是它没有任何气味,融进汤药之中更是无色无味的,却能顷刻间置人于死地。”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手中的砒霜末:“若是我没猜错,这砒霜末原本该是白色,在苏姨娘的手指沾染了汤药之后,才会变成褐色。
这也就是指甲缝里能藏的砒霜量不多,否则,钱姨娘最后那番话也不见得能有机会说出来。”
“你胡说,你这个庸医!”苏袅袅一听这话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到底认不认识药?
我这根本就不是砒霜,最多也就能毒死那个孩子而已,我去药铺,掌柜的同我说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是砒霜!”
“闭嘴!”把言欢气得手都哆嗦了,这女子简直歹毒至极,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害死钱姨娘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儿,还敢这样理直气壮!
他眼角余光瞧见茹玉神色忧虑的站在一旁,这才想起这是内宅私隐,不该叫外人瞧了去。
他定了定神开口道:“茹玉,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茹玉有些不情愿,但他也不好硬赖在这处,本来能跟着进来,就已经是厚着脸皮了,这会儿要再死皮赖脸的留下来,那也说不过去。
不过,来的时候他只想着瞧云娇一眼便心满意足了,可真瞧见云娇这样,他心里头却更担心了,哪里放心就这样走?
但把言欢说的这样直接,他不走也不成。
“不必了。”云娇看向茹玉,很是干脆的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苏袅袅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怕外人知晓吗?
茹玉来的正好,不妨为今朝之事做个见证。”
听云娇这么一说,茹玉便站住了脚。
“云娇,你……”把言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云娇驳了面子,已然有些不悦了,却也不好再赶茹玉走了。
谁料云娇压根儿不睬他,只是将手中的纸包打开,呈给女大夫:“大夫你瞧,这是从苏姨娘袖子中掉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就是那白砒。”
女大夫看了一眼,便断定道:“正是此物。”
“你胡说,怎么可能,你就是个庸医!”苏袅袅若不是还叫人拉着,怕是早便跳起来了。
女大夫一再被她置喙医术,有些不悦:“苏姨娘这话,我可不敢当,我虽非什么绝世名医,但普通的辨认草药,我尚有信心不会认错。”
苏袅袅一愣,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琉璃:“你说话啊,这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
老爷,都是这婢女的主意,不然我也不会犯这个糊涂,我买的真不是砒霜……”
“冤枉啊!”琉璃大哭起来:“奴婢不过是姨娘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给姨娘出主意?姨娘恨透了钱姨娘,这几个月不一直在筹谋此事吗?
怎么能把这事都赖在奴婢头上呢?”
她想了,若是承认了,那是死路一条,若是将大夫人招出来,不仅她自己死路一条,她家人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她思来想去,只有死不承认这一条道可以走,说不定还能苟且偷生。
“你还想抵赖?”苏袅袅顿时怒火滔天:“方才珊瑚都说了,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
我知道了,我那药也是你给我换了是不是?肯定是你!”
琉璃却哭着死也不肯承认。
苏袅袅转头看向把言欢,哭道:“老爷,我知错了,我不该嫉妒钱姨娘,老爷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想要杀她……”
“拖下去,拖下去,报官,给我报官。”把言欢怒不可遏,撇过头连连挥手,瞧都不想瞧她。
“报什么官。”云娇断然上前,冷声道:“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而已,又没个子嗣,要打要杀还不都随父亲的心意?何必要去劳烦官差?”
“那你是何意?”把言欢皱眉看向她。
“蒹葭,去倒杯水来。”云娇轻声吩咐了一句,低头看着手中的砒霜。
蒹葭匆匆进了屋子。
众人都看向云娇,不知她想做什么。
蒹葭很快便端着茶杯出来了。
云娇拿着砒霜,走到苏袅袅跟前:“张嘴。”
“你,你要做什么?”苏袅袅惊恐的看着她,这九姑娘不会是想要毒死她吧?她恐慌的大叫:“九姑娘,你……你不能!
把言欢,把言欢你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去告你,把云娇你有什么资格杀我,要杀也是官府的事……”
她看着云娇冷漠决然的神色,心底生出来深深的恐惧,把云娇是真的,真的想要毒死她!
“摁住她,捏住鼻子。”云娇微微蹙眉,眼底俱是冷冽。
连燕茹她或许暂时动不了。
苏袅袅今朝必须死,她一刻也等不得,她看着苏袅袅惊惧是模样,心底生出一股畅快来。
她从来都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从来不曾公然与人为敌,更从来不曾这样凶神恶煞过,可这些隐忍又有何用?到最后,只换来了姨娘命丧黄泉。
从今往后,她不忍了!
蒹葭同茉莉几人最是忠心,上前一把摁住了苏袅袅,茉莉捏着她鼻子,蒹葭则捏着她双颊,逼着她张开嘴。
苏袅袅惊恐万分,声音都变了调,奈何她那点力量在几个婢女跟前却是半丝也抗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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