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云娇低眉顺眼的行了一礼。
把言欢随意的挥了挥手,倒也不曾顾得上她,而是看向钱姨娘:“翩跹,我听闻你身子不适,如何了?可曾请了大夫?”
云娇悄悄的望着他,见他关切的神色不似作伪,瞧着对姨娘倒也算是有几分真心的。
不过,估摸着这真心也得是不耽搁他仕途的前提下才有的。
钱姨娘见了他,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这样热的天,老爷怎的来了,我不碍事,已经好了。”
“可曾请了大夫?”把言欢望向一旁的曲嬷嬷。
曲嬷嬷忙回道:“姑娘派人去请了,想来快到了吧。”
把言欢点了点头扶着钱姨娘:“你快些坐下,无事便在屋子里头歇一歇,总绣花作甚的?又不是等着用,我瞧你便是劳累过度,才会这般。”
“又不是从前做粗活,绣花针那样轻巧,怎会劳累?”钱姨娘瞧他关切,心里头也是极为熨帖的。
不过,是在不思量从前那些事的前提下。
她如今年岁大了,已然不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得那样好哄了,有时候想到从前的事,自个儿也气也悔,但也晓得无法扭转。
她自个倒也罢了,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便是云娇,原本该是个千娇万宠的嫡女,却过成了畏畏缩缩的庶女,这都是她做下的孽。
“快坐下吧。”把言欢扶着她坐下,自个儿也坐了下来。
“老爷前头不忙吗?”钱姨娘瞧见云娇拘束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怪可怜的。
便想要打发了把言欢,相较之下,她还是欢喜云娇方才赖皮的模样,那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我等大夫来了,听听他如何说才好放心。”把言欢扫了一眼云娇:“九丫头,给我点盏茶来吃,我醒醒神。”
“是。”云娇除了应下,别无选择。
“老爷可是不曾睡中觉?”钱姨娘侧头问。
“不曾。”把言欢伸手揉了揉额头:“才吃了饭,听平步说了你的事,便来你这处了。”
“这个平步,也是多嘴。”钱姨娘埋怨道。
“我也是该来瞧瞧你,我都两三日不再来你这处了。”把言欢笑着道。
钱姨娘不曾言语,少年时他时常来,她也盼着他来,如今却不同了,她不想他来,他倒是来的更勤了。
她不想瞧着云娇拘谨的模样,她每回瞧见云娇在把言欢跟前如同个鼠儿在猫儿跟去一般,她心里头便刺着痛。
她是真对不住这孩子。
把言欢从前不曾留意过云娇点茶,这刻儿瞧着她手艺娴熟,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双目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上的动作,全然不见平日里瞧见他怕怕抑抑的模样,不由有些惊讶,朝着钱姨娘道:“这孩子点茶倒是有些天赋。”
“嗯。”钱姨娘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道那是你不晓得她不在你跟前的时候下了多少功夫。
云娇一盏茶点罢了,才端到把言欢跟前,谷莠子带着许大夫也到了。
“把大人。”许大夫放下药箱,对着把言欢拱了拱手。
“有劳许大夫了。”把言欢做了个请的姿势,站到一旁吃了一口茶。
“姨娘何处不适?”许大夫上前问诊。
“便是天热,有些食欲不振。”钱姨娘含笑伸出手去给他把脉。
第668章 此乃喜脉
许大夫将手搭在钱姨娘的脉门上,抬起头来微微眯着眼睛。
屋子里一阵静悄悄的,不得人出声,怕扰了他诊脉。
片刻后,许大夫收回了手。
“如何了?”把言欢关切的往前走了一步。
云娇也盯着许大夫。
只见许大夫面带笑意地捋了一把山羊须,朝着把言欢道:“脉如走珠,寸脉沉,尺脉浮,此乃喜脉!老朽在此恭喜把老爷了!”
他说着起身拱了拱手。
把言欢闻言大喜,将手中的茶盏递给身后的平步,走上前问道:“许大夫此话当真?有多少时日了?”
“老朽怎会拿这种话开玩笑?自然是当真的。”说到这处,他沉吟了片刻:“观脉象,大抵两月有余。
不过,钱姨娘身子孱弱,如今虽比从前好了不少,但总归身子底子不好,加之如今年岁上了身,不比从前少年时候,这一胎还需好生静养才是。”
“是是是。”把言欢欢喜的瞧了一眼钱姨娘,又道:“还请许大夫开一些滋补安胎的药方,我着人去抓。”
“这个好说。”许大夫答应着走到桌边,铺开纸墨,提起笔来。
钱姨娘怔怔的坐在那处,许大夫起先说的那句话,脉象那些她都不曾听明白,只听懂了那句“此乃喜脉”,这般说她这是又有身子了?
初闻之时,她心中也有喜意,但瞧见云娇站在一旁,她的心便沉了下去,那丝欢喜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忧虑,心间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苦是甜。
云娇瞧着钱姨娘笑了笑,她倒是不曾思量旁的,只是想着姨娘身子骨一向不好,如今年岁又大了,若是再添个弟弟或是妹妹,也不晓得她可吃得消?
想来大抵无碍吧?
那她就不必多虑了,左右,她好生照应着姨娘便是了,等这个弟弟或是妹妹落地了,她在这世上便又多一个亲人了,便同她与哥哥一般,她想着,心里有些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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