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一烧了之,倒也省事。
大渊朝虽命令禁止焚尸,奈何贫苦人家尽皆如此,法不责众,官府也便也只睁只眼闭只眼。
此刻,丁氏又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一声便说一句,一腔一调,有板有眼。
云娇听四周夸赞之声不绝于耳,心中不屑冷哼,人活着之时不见她尽半分孝道,整日跳着脚骂个不休,如今死了她倒成了个孝媳,装的像模像样。
“小姨母,夜里我同云娇睡可好?”吉雅茹挤到跟前抱住钱芳馆的手臂。
钱芳馆不曾言语,侧头瞧了瞧云娇。
她晓得女儿不喜与人同睡。
“好,”云娇笑了笑,应下了。
她有话同姨姐姐说。
堂前,几个扶松的与两个舅舅及姨父们围在一处,一道商议着今晚留下来守灵之人。
毕竟七日,须得分工轮流来才是。
待得他们商议妥了,除了今夜守灵之人,其余人便散了去各院歇息。
云娇带着吉雅茹,蒹葭打着个白纸糊的灯笼在前头带路,家中有丧事,只能用这灯笼。
后头跟着木槿与黄花,几人一同往栖霞院而去。
眼看离院门近了,吉雅茹惊慌起来,死死抱着云娇的手臂。
“姐姐,你怎了?”云娇疑惑。
“云娇,你瞧,那院子里头黑漆漆的,我害怕。”吉雅茹止步不前。
云娇不解:“有何可怕?”
“待会还要经过婆奶奶房门口……”吉雅茹愈想愈怕。
“那有何可怕,”云娇明了,她是见婆奶奶去了,不敢进这院子,便柔声安慰道“这世上若真有鬼魂,婆奶奶也不会害你我,你……唔……”
她尚未说完,吉雅茹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别说那两个字……”她惊恐的四下张望。
“姐姐若实在是怕,便去与四姨母宿在一处。”云娇有些无奈。
真不懂自家婆奶奶又有何可怕的。
“你来,”吉雅茹拉着她,伸手对着蒹葭:“灯笼给我,我与你家姑娘到后头去有些话说。”
她心中有疑问,打算问过云娇便去她娘那处宿去。
蒹葭却死攥着灯笼把手不撒手,她本就有些忐忑,此刻被这个姨姑娘一说,她更是吓坏了,如何舍得放下灯笼?
支支吾吾的瞧着云娇:“姑娘……”
云娇晓得蒹葭胆小,拉着吉雅茹道:“姐姐,我们往那亮处去,使不上灯笼。”
府中有丧事,夜间灯火不得灭,是以眼下钱府之中,每隔一段路,便悬着照明的灯笼。
吉雅茹也不勉强,拉着云娇往回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蒹葭,你们便在这处等着。”
说罢,拉着云娇往出走了好几丈远,这才站住脚。
回头望望蒹葭她们还站在原地,决计听不到她们谈话,此地离栖霞院也远了些,她也不是那么惧怕了。
这才小声开口道:“云娇,我要来跟你宿也无旁的事,便是想问你,表姐那事……你心中有何打算?”
“我也正想着晚间与姐姐说此事,”云娇拉过她的手:“姐姐,此事可大可小,全在你我一念之间。”
“我想了许久,总觉得女子不该如此,我们要不要……”吉雅茹有些迟疑。
“若是姐姐守着沈长东那般夫君,你待如何?”云娇柔和的问了一句。
“这……”吉雅茹咬了咬唇:“你的意思是?”
“沈长东作恶多端,”云娇又道:“不说旁的,便是他踩断了婆奶奶的腿,便不可饶恕,表姐能留着他,已是宽宏大量。”
“什么?”吉雅茹大吃一惊:“你说婆奶奶的腿是他踩断的?”
“是,”云娇当下将沈长东所作所为一一告知,末了又道:“他还曾使计进我房中,企图调戏我,幸好蒹葭来的及时,才叫我逃脱。
这般禽兽,死不足惜,他如今已然废了,也是罪有应得,倒比死了更叫人痛快。
表姐只是与那男子私下说了些话,又不曾与人苟且,何错之有?”
“他也曾调戏你?”吉雅茹咬牙:“这个畜生,你可知为何我前年来过之后,便不曾再来了?”
“为何?”云娇口中问着,心中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吉雅茹细细道出其间内情。
原是前年秋日,二舅舅去帝京收账,她跟着来探望外祖母。
莱州与帝京相隔甚远,她又不常来,外祖母自然留她小住几日。
沈长东整日在外头眠花宿柳,夜不归宿,便是回来也是宿在小妾处。
钱香兰是夜夜独守空房。
吉雅茹来了之后,钱香兰见她独自一人,便叫了她去房中同住。
前三五日倒也安宁。
到得那日清晨,她尚未睡醒,床后窗户有些响动,加之天已大亮,她便醒了过来。
耳中听得钱香兰与婢女在院中,像是在洗漱。
她正欲起身,便见沈长东从床后转了出来站在床边,她自然是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话都不会说了。
沈长东见她醒了,目露异光,竟伸手去掀她的被子。
她死死拽住被角,惊慌道:“姊夫,你若是再不撒手我要叫人了!表姐便在院中。”
沈长东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松开手从后窗跳了出去。
吉雅茹吓得魂飞魄散,又羞于同人说出此事,便只说要回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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