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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闹腾。
    男人多了真是闹腾。
    不知道沐家二老什么心思,既没让我和他们坐一辆车,也没让我和白家坐一起,反而是我们几个小辈挤着一辆马车,一路俨然是白画梨和祀柸的拌嘴大剧。
    这两人仍然为了哪家酒楼的口味最佳争迭不休,一来一回谁也说服不了谁,逐渐演变成了对个人的人身攻击。
    沐瑾和我在一旁屏息装傻,力求保全自身。
    唉。
    如果沫涩在场,一定能游刃有余吧。
    “好了——”我再一次拖长了声调,“你们又不是天天见面,非要挑今日吵得不可开交吗?”
    车内寂静一瞬,白画梨定定看过来,祀柸微微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你在说他,还是说我?”
    我瞬间炸了毛,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道:“不是、只是......”
    身边的沐瑾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我哽了一下:“三哥累了,你们让他清净会儿吧。”
    被点到名的人“咻”地睁开双眼,当场拆台:“我不累我不累。”
    我的好三哥,不带这样打我脸的。
    “呵。”车内空间窄小,祀柸一把将我抱到他和白画梨二人中间,“沐大夫,若在我们之中挑一个人做你的妹婿,你更属意谁?”
    “啊这......”沐瑾一个七尺男儿,在这个老狐狸面前单纯地像只小鸡仔一样,眼神只在白画梨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白画梨露出得意的笑,再次打压道:“我白家与沐家多年交好,祀柸公子又如何比得上呢?”
    “哦?”
    祀柸的手顺着我的背慢慢滑到腰上:“我一人不足为提,倘若加上殇止和许陌君,你们两家的交情又能算得上什么?”
    眼见沐瑾表情迷茫,我不顾礼仪直接捂上祀柸的嘴,作势将他推到了身后。
    “这里离扶芳还有段距离,你一定累了吧?一定累了吧?”我压低声音咬着牙贴到他身边,“睡会儿!”
    意外地见他笑弯了眼,忽然手心传来湿湿滑滑的触感,吓得我猛然缩回了手。
    他舔我!
    虽然被吃了豆腐,不过祀柸大抵猜到我还不能接受将这些事情坦白,居然顺着我不再多说了。
    白画梨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双眸沉沉,不知做了什么盘算。
    扶芳的人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在门口恭迎,我一眼便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掌柜,他亦同样眼尖,见过祀柸后转而唤了我一声“沐姑娘”。
    正值午间,一楼已经客满,掌柜领路先上二楼,祀柸紧随其后,白家沐家相携而去,剩我和白画梨跟在最后面。
    “早上你和祀柸说了什么?”我问,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
    白画梨神情晦涩,摇了摇头:“你无需担心,我已和祀柸商量好了。”
    商量了什么?
    男子语意不明,在我的追问下依旧三缄其口,我清楚他的脾气,除非他愿意,否则怕是问不出来了。
    嘁。
    “你不说算了,改天我问祀柸。”我嘟囔一句。
    他不言,拧着眉偏过头去,倒像是生气了。
    白画梨自然恼怒,他在气他自己。
    他没有祀柸那般果敢进取,一步迟疑满盘皆输,如今好不容易挽回一点局面,却始终落人下风,得靠紧追慢赶扳回一局。
    若不是祀柸和另外几人松口,他无论如何也没法从中分一杯羹。
    论样貌,他并不逊色;论家世,白沐两家的生死交情也能与他们抗衡。
    但倘若赌他和其他五人在我心中的地位,他没有把握。
    忽然一只手从旁探过来,我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是白画梨。
    他抓住我的手腕,像吃醋一样用力搓了搓我白嫩的手心。
    正是先前被祀柸舔过的地方。
    二楼雅间已备好茶水糕点,祀柸恪尽礼仪,奉白沐两家二老为上座,两家男丁与母亲并肩而坐,我坐在沐瑾身边,再次便是祀柸。
    几道冷菜先上,白画梨伤病未愈以茶代酒,他和祀柸酒席间寒暄得宜,率先炒热了场子。
    我一门心思安抚五脏庙,听他们不痛不痒聊着些家长里短,说着说着便提到沐瑾在医馆行医的事情,也不知谁先接的话茬,莫名就将矛头怼到了我身上。
    “琼儿在城里的琴阁做工,可还辛苦?”
    我脊背一凉,夹着的冬笋啪嗒掉回了碗里,讷讷躲闪着沐夫人的目光:“不辛苦的。”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滞,沐老爷审视着,中气十足道:“是哪家琴阁?有空带你娘亲和白姨母一起去逛逛。”
    “是......”我硬着头皮答道,“名为‘扶若’,环境十分雅致......”
    话音未落,却听祀柸突兀地截过话头,将一切和盘托出:“不用编了,沐琼在倾城坊里做工。”
    “倾城坊”三字一处,屋中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沐瑾瞪大了眼睛,白画梨放下手中的餐具,搞不懂祀柸为什么要在此时说出这件事。
    我在最初的震惊后立刻将头埋得极低,脊背绷紧,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倾城坊是什么地方?”白老爷不解发问。
    反观沐老爹脸色铁青,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他手中那根银制的筷子:“怪道我们进城便闻听什么‘倾城坊绝代伶人重新登台’的消息,沐琼,你难不成要告诉我,这几个月你就待在那种腌臜地吗?!”
    “我......”小小的反抗情绪在心中酝酿,“倾城坊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沐老爹怒火更胜:“男女混杂的烟花之地,还什么‘绝代伶人’‘千金难求’,不管你在里面侍奉的是哪位倾城的琴娘,我沐家的女儿,如何能在那种地方做这些营生?!”
    “她便是那位绝代的琴娘。”祀柸再添一把柴,“但沐琼可不是什么倾城坊里的艺伎,如今她是我——”
    祀柸眼神冷毅:“是我作为倾城坊坊主,亲命的下一任倾城坊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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