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重重利益摆在他的面前之时;当那些原本可望而不可即的权利,拱手放置于他的面前时,贪婪之心吞没了他所剩无几的良知,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不仁,与见到兄长深陷泥沼心中升腾而起隐秘的快感与隐约的不安。
终于他不用在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终于他站在了世界顶峰,成为这世上手握最大权利之人!
可是,如今再回头看来,那身在地狱不可自拔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就在他丢弃良知,陷害兄长的那一日起,他便成为了父亲手中的提线木偶、行尸走肉。
他原本最是伟岸光明的父帝,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犹如恶心的噩梦萦绕在他的周围,指使他犯下这弥天大错……
“咻!”
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响起,在神族使者惊恐不安的视线之中,一支黑色利箭离得他越来越近,几乎只在瞬间,就让他避无可避。
“噗!”
神族使者眼睁睁地看着那利箭穿胸而过,留下一个硕大的血洞,不断地流下淋漓的鲜血。
一如当年他将自己的兄长判下车裂之刑,丢下无极幽冥时一模一样!
“你还真下得了手!”
即使早已认清天帝其人,但连自己唯一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也不放过,真真是刷新了云森森的三观底线。
她指尖一动,藤蔓飞快挑开源源不断袭来的箭矢,将神族使者暂时也一并保护了起来。
神族使者显然完全没有想到云森森居然会反过来救他,不由地捂着胸口,喘息道:
“多谢……”
云森森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与天帝对抗。
救神族使者不过是要还大皇子一个清白,他可是熟知当年之事的人证之一。
轻灵修长的身形自狂风中矗立,任凭箭矢锋利岿然不动。漫天碧绿藤蔓在其周身舞动,娇小绝美的少女居然只身顶住了天帝最后的疯狂一击。
神族使者眼见这一切,不由地口中喃喃:
“害人终害已……原、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悔恨恐惧之心犹如山呼海啸一般袭来,神族使者根本捂不住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双膝跪倒在地,视线无神地转移到了那团被黑色丝线紧紧包裹住的霍书衍。
“兄长,我错了。”
“当年,是我利欲熏心,被天帝之位蒙蔽了双眼,害得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若不是灵星尚还残留的一丝神识,始终保你性命,只怕当初你早就该死在无极幽冥之中,哪里还能化身魔尊,与天界抗衡……”
那日,禁地之中,大皇子身背弑父之名,这天帝禅让之仪式自然是继续不下去。
其后,在一切以神族使者为主导的调查之下,自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大皇子。
弑父、夺权、与魔族勾结,心怀不轨……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泼天而来,让原本就被捂住了嘴的大皇子根本没有一点替自己申辩的机会。
非但如此,神族使者还在天帝的指使之下,将大皇子反复折磨,就是要逼他说出灵星有可能隐藏之地。
大皇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而天帝绝不相信灵星会就此消失,但也无计可施之下,遂威胁大皇子,若不交代灵星之所在,便要将其车裂。
身为天界之人,肉.身之死并不会让其完全消亡。神识湮灭才是真正的死亡。
天帝之可怕,已然超过了神族使者之认知。
可惜兄长固执,还是拒不说出灵星之下落,即使深受酷刑,依然自我。
天帝彼时将近神形俱灭,终于在怒急攻心之下,下令将肉.身碎裂的大皇子丢入了无极幽冥之中。
幽冥之地无光无声,乃是比阿鼻地狱还要恐怖万分之地。
即使天界之人深入其中,也是觉得阴寒刺骨,少不得魂飞魄散。
更何况兄长肉.身已毁,神魂亦是虚弱之极,只怕在那幽冥之地呆上一时片刻,便会化作一滩脓血,再也不复存在。
神族使者虽心有不忍,但还是听从父命将其丢下,并留下一道圆光术,以时时刻刻观测其境况。
先前他一直以为兄长不过是功高盖主,试图让父帝禅位,而忤了父帝的逆鳞,直到他在圆光术之中,见到了一闪而过的一只精致人偶……
那人偶不过拇指大小,身披金甲,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幽光,在漆黑无声的无极幽冥显得分外明亮,就犹如天边的启明星一般。
“是她!吾就知她不曾消失!”
天帝化作的黑雾激动不已,疯狂叫嚣着就要从天宫一跃而下,直冲幽冥。
神族使者急急将天帝拉住,再看那圆光术之中,却只见五彩光芒包裹住了兄长散碎躯体。
而后,那人偶似乎早已知晓他们的窥探,精致冰冷的小脸直直朝着圆光术所在看来,漆黑无机质一般的眼眸直指他们的内心,只看得心头猛然一颤。
“砰!”
紧接着,一道几乎闪瞎他们狗眼的强光掠过,圆光术之镜硬生生在他们的面前炸裂。
破碎的镜面四溅,锋利犹如刀刃,差点没割断了神族使者的脖子。
“唔!”
他一手捂住流血的脖颈,耳边已然传来了天帝发疯的嘶吼之声:
“去幽冥!快去幽冥!把她给吾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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