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子一称,是他将许的,因了他将吉若带回宫时,只说他叫若若,来自大迟,为保她身份,只对外称是带回来个侍妾,因此他宫中的人也都以为她是真的侍妾。
闻言此,蒲怀玉笑出声来,转而大步朝自己书房行去。
果不其然,书房的窗子大敞,她侧身在窗前坐着,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蒲怀玉站在院中定睛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毫无察觉,这才入了书房的门。
他脚步很轻,吉若看书看的认真,并未觉着有人进来,蒲怀玉轻步绕到她的身后,瞧了她手底下的书页,问了句:“看什么呢?”
声音不大,可在于突如其来,将吉若吓了一个激灵,手里的书都跟着滑到地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声不响也不知道敲门!”
“我在院子里盯你半天了,你都没察觉!”他弯身下去,将书从地上拾起,“这看的是什么啊?《民间杂记》有什么好看的,你中原字识得几个,看起来不费力吗?”
“用你管!”吉若将书自他手中夺过,翻找着方才看的那页。
“我觉着你这阵子好像常往我这书房跑,可是我这书房有什么好东西?”
吉若也不回头,只翻着书道:“我觉着你这的书不错,这种杂记很多,我很喜欢看,虽然我识你们中原字不多,但也能看个大概出来!”
随之蒲怀玉浅笑,“还好你看的是杂记,若是你在我这书房里翻出些什么不该看的,那可就惨了。”
“什么不该看的?”吉若回头瞧他,不明所以。
蒲怀玉只顾一脸笑,自是不能告诉他那些所谓的不能看的,那可都是高清明给搜罗来的,怎能轻易示人,“没什么,你看你的!”
这转头的工夫,吉若果真就闻到一股香气,上下打量蒲怀玉,随即扯了他的衣袍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还真让你闻到了!”他自进门起,便一直将胳膊背在身后,这会拿到前面前,将一直拎着的糖炒栗子纸包搁在桌上,“宫外带回来的,你最爱吃的。”
“你又去凌秀平家了吧!”吉若将书放下,欢天喜地的拆开纸包,“每次你一去他那,准给我带这个回来!”
飞速剥开一颗,塞到口中,是她最爱的香味儿,在大迟活了十几年了,从来不知中原有这么多好吃的。
蒲怀玉坐在她对面,看她吃相发笑,“的确去了秀平那,还见到了那个孙紫苑,就是上次跟你一同在花车里洒糖的那个,你可还记的?”
“当然记得!”吉若用力点头,嘴里的栗子还未吞下,说话含糊不清,“那姑娘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我们还说好了哪日一起上街玩来着。”
“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蒲怀玉歪着头笑问。
“都这么久了,才交到一个朋友,这叫快?”
蒲怀玉抿嘴一笑,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踌躇道:“若若,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吉若吃的高兴,大发善心,将栗子还塞到蒲怀玉口中一颗。
“中原的东西好不好吃?”
“好吃啊!”
“中原的风景好看不好看?”
“好看!”
“那中原好不好?”
“自然是好啊!”
“那我好不好?”他突然话弯一转。
这句话吉若似是没过脑子,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便觉着不对,瞪大了眼睛及时收口,随即摇头道:“不好。”
这答案让蒲怀玉哭笑不得,“怎么中原哪里都好,就到了我这里便不好了?”
“中原哪里都好,除了你之外,”吉若将手剥了一半的粟子放下,“你说话不算,你说过的,让我等你做了太子,你便有权力发兵助我夺回大迟王位,可我瞧着你这一整日东跑一趟西跑一趟,整日和那凌秀平混在一处,毫无做太子的心思。”
“太子的心思难不成是块猪肉?还非得整日挂在脸上不成,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这是怕我死的不够快!”
“我们梁朝和你们大迟不一样,这宫里水很深,一不小心便会前功尽弃,不到最后关头,谁敢轻易露头。”
“你每次都跟我这样说,你不是我,不能理解我心里的愁苦。”吉若重新拾起那剥了一半的粟子,轻叹一口气。
蒲怀玉知晓,即便到了现在,她满脑子想的仍旧是如何回大迟,如何当上大迟之王,如何杀了吉敏。
“你再耐心等等,我说话不会不算的,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吉若点头,“逗你玩的!”随后又将那粟子塞入到他的口中。
这脸变的太快,让蒲怀玉愣住,随后只听她又道:“我知道,你们中原讲的是计谋,这杂记中都写了,”她手指敲敲桌上,“你想做的一定能做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你让我等我便等着,反正这中原好吃的我还没吃个遍,好玩的也没玩个遍,这样就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你尽管做你的,我不催你!”
这一番话下来,倒让蒲怀玉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若若,我不是想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话到嘴边,蒲怀玉确生生犹豫起来,之前鼓起的那些勇气好似在她面前全都不作数了,“我是想问你,我想问......”
“问什么?”她抬眼,悠长的睫毛在眼前忽闪忽闪,笑意明媚动人,却着实让蒲怀玉心头一梗,无端又想起那日凌锦安大婚,她同孙紫苑一起闹腾的像个孩子,那般灿然,让他心亦随之翻动。可最终他还是没敢问出那句最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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