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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表通民国 第30节
    “这是怎么说的?”沈青禾一脸懵的看向顾闻时。
    顾闻时立刻道:“是这样,你店门口顾小姐拍的画报不是做成大立牌了吗?最近有个女作者借此每天在上海日报上发一篇文章,专门批判顾小姐的生活作风问题,竟还给她扣上了败坏社会风气,带坏国民价值观的帽子。”说着示意沈青禾看下前面茶几上的报纸。
    沈青禾狐疑的拿起一张略翻了下,就看到了一篇名为《名人如此,百姓何为》的文章,仔细再看,通篇全是批判之语,围绕卫生棉售价过高,商人灵魂肮脏的主题。看日期应该已经是一周前的报纸了,她和顾兰君各占半篇。
    再看其他几张报纸,日期渐渐近了,一直持续到今日早上,沈青禾相关的字眼已经没有了,通篇全变成了顾兰君。
    沈青禾看完,不由感叹作者的本事,这样的人物要是放在现代,还有如今的娱乐圈第一狗仔什么事?
    这作者正是之前将卫生棉带进大众视野,并批判沈青禾的作者,笔名叫甄醒。沈青禾猜测她的醒有觉醒之意。
    可真正让她佩服的有两点。一是此人审时度势的本事,刚开始不屑于顾兰君只骂她,见得不到回应就开始将顾兰君拉扯进来一起骂,再后来估计是看到了名人效应,不屑于骂她了,直接将炮火对准了顾兰君一个人。二是她深挖独家的本事,文章从刚开始高级的批判到后来的从人性、成长环境、性格缺陷等各个角度对其口诛笔伐,简直将顾兰君扒的皮都不剩。
    无论她笔下顾兰君那一件件成长中的故事是否真实,沈青禾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杨亨利却道:“甄醒的笔锋之犀利,她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沈小姐有本事让她闭嘴,我实在佩服。今日我厚颜请沈小姐从中牵个线,只要您能让甄醒不再对着小君咄咄相逼,无论什么酬劳,只要您说的出的,我都会奉上,此话绝无虚言。”
    顾闻时淡笑提醒道:“甄醒在上海日报设有专栏,而此报主编于老的独孙听说正好在周霆鹤的手下任职。”
    所以意思是,甄醒放过了她并不是看她没什么价值,而是因为周霆鹤的缘故?
    “我从未听周队长提起过这事。”沈青禾实话实说,“而且,我平日也不太关心这些新闻。”
    顾闻时一听之下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沈青禾与周霆鹤认识他是知道的,但据他所知,两人的交情还远没有到周霆鹤为她出面收拾人的地步,除非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不怪顾闻时阴谋化,从小成长的经历告诉他,利用与被利用才是生存的常态。
    但看沈青禾的反应,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顾闻时先是怀疑自己的消息不可靠,随即立刻否认。然后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不由确认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有什么非要说谎的理由吗?”沈青禾反问。
    杨亨利看他们二人一来一往,连忙道:“二位帮帮忙吧?”
    顾闻时就看向沈青禾,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沈青禾想了想道:“既然杨先生这么了解甄醒,那么想必也对文人的清高有所耳闻。强权可以用一次,却不能再用,否则要是惹急了,对方恼羞成怒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并不是沈青禾危言耸听。文人手中的笔杆子杀人于无形的故事历史上不是没有,而杨亨利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着,半晌没有说话。
    再开口就有几分掩饰不住的焦躁,“难道只能任由她肆意抹黑?”他始终不认为顾兰君有报纸上写的那样糟糕。
    顾兰君和沈青禾不一样。沈青禾大可以对所有批判一笑了之,可顾兰君不行,她吃的就是公众捧着的这碗饭,要是这种上升到人格的攻击再继续下去,她的饭碗迟早就要被砸了。
    沈青禾道:“杨先生可想过以毒攻毒?”
    “什么意思?”杨亨利和顾闻时一同看向她。
    “文人观点又不是法律条文,哪有绝对的对与错?这甄醒就是再厉害,难道没有与她观点相左的人?杨先生只要找出一个份量与她相当的来……”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但杨亨利已然眉开眼笑,显然是对沈青禾的未尽之语心领神会了。
    等他走了,沈青禾才问道:“这人似乎与顾兰君关系匪浅?”
    “大明星嘛,总有几个死忠粉。”顾闻时不以为然,他问沈青禾:“你和周霆鹤的关系很好?”
    “还行。”
    看沈青禾并没有否认,顾闻时再次吃味,“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不成?”
    听到‘交易’,沈青禾心里一紧,否认道:“你想多了。”她尽量表现的理直气壮。
    她和周霆鹤的药品交易算是秘密,周霆鹤不可能到处去说,所以顾闻时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你为何会帮顾兰君?”顾闻时见她否认,也不愿意再深究,转移了话题。
    杨亨利与顾闻时虽不是关系多好,但也是场面上的朋友,所以他既然开了口,顾闻时就不得不把沈青禾请来问一问。但以沈青禾之前所为,他还真不认为她会一口就答应下来。
    可这姑娘又一次让人出乎意料。
    “举手之劳而已,”沈青禾说的轻描淡写,“况且我最近对传统刺绣很感兴趣,听说江南手艺好的绣娘,有多一半都在杨亨利的制衣公司,上回顾兰君那新闻也算是对他有所得罪,我正愁没啥弥补的机会呢,正好他就送上门了。”
    说完,又问道:“以你顾大少的本事还解决不了他这事儿?顾兰君怎么说也是你家的代言人。”更何况你们二人可是传过绯闻的关系,最后一句沈青禾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下。
    要知道顾家在上海也是跺一下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存在,要论以势压人,他家自然是手到擒来。
    顾闻时苦笑道:“别的还行,这事儿还真不行。上海日报的主编于老向来对我大哥很有些意见。这事儿要是我们家人出面,只怕会适得其反。”
    杨亨利隔了三天,就来反馈战果。他那天一出门就找了个同样笔锋犀利的专栏作者,这人向来和甄醒观点不合,一个以上海日报为主阵地,一个占据奋斗日报,双方经常你来我往的笔尖交锋早已是文人圈里解闷的谈资了。
    杨亨利比沈青禾想的还上道。也不用如何贿赂,他就只是组织了一场文人饭局,这位专栏作者自然在被邀请之列。饭桌上大家如平日般略谈了下甄醒的近况,于是第二日一早一篇文章新鲜出炉。
    然后两位作者又一次开战,大战三天之后,顾兰君早就成了这场战争的局外人。
    杨亨利道:“沈小姐,这次实在太感谢你了,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我绝对办到。”
    沈青禾就道:“实不相瞒,我最近对传统嫁衣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参观下您的绣庄?”
    “当然可以。”杨亨利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沈青禾约上了荣织云,专门找了一天去了杨亨利的绣庄。
    倒卖传统嫁衣是沈青禾新想出来的现代钞票变现的法子。
    之前本来想走古董拍卖的路子,可试了几回她发现古董这东西除了考较眼力,缘分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要想着来一趟民国就可以古董遍地找,什么明朝的,前清的。古人对这些东西的重视程度可一点儿都不输给现代人士。机遇到了,可以一试,要是一味执着于此,沈青禾怕自己之前挣的那点全部交了学费。
    珠宝倒是可以倒腾,沈青禾也确实尝到了甜头,但也不能就指着这一个路子赚钱。自从苗月给沈青禾看了她家亲戚的结婚视频,沈青禾就留了心。上回在家看堂嫂穿的那一身,她后来就在网上搜了下,发现这传统嫁衣已经被几个明星带的火了一波又一波。
    传统嫁衣的形式各个朝代又都不一样,这其中又属秀禾服和龙凤褂最为流行。而严格来说秀禾服虽然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但它却是现代发明。
    沈青禾决定先考察下龙凤褂的市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开网店 ·
    近些年,中式婚宴的盛行,龙凤褂文化开始流行。事实上,龙凤褂起源于昔日满洲人的服饰,而广州等地的新娘早就对这种高级感和奢华感并存的婚嫁服饰情有独钟。因此龙凤褂的刺绣针法尤以粤绣最为出名。
    杨亨利虽然最初以收购江南苏绣绣庄发家,但他打拼了这些年,名下悦丽制衣公司的规模早已扩大了数倍,旗下绣娘四大名绣各有代表。
    沈青禾冲着粤绣去。却先被一扇才刚刚完工水墨牡丹小座屏吸引住了眼光。
    座屏以紫檀木镶底,绣品底料用的是薄如蝉翼的丝织物,水墨牡丹栩栩如生。沈青禾自己只能分辨出这座屏的针法出自苏绣,荣织云却知道的更多些,她满目惊叹的问道:“这是沈老的新作?”
    杨亨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沈青禾不明所以的看向荣织云,只听她略有些激动的解释道:“沈老师的绣技高超,尤以双面绣见长。”
    沈青禾忙转到对面去看,只见座屏的另一面竟是一副江南水乡。
    顿时惊呆。天哪!这可不是双面绣,而是双面三异绣!放在现代,那就是不可多得的传世名品。要是拍卖会上见到一件,绝对是天价。
    沈青禾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问杨亨利: “这座屏售价几何?”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想买的意思。
    杨亨利就解释道:“沈老是苏绣泰斗,如今已八十高龄了,这件绣屏算是她的封针之作,我们公司是打算送到国外参展的,也算是为国争光。”
    言外之意就是无价,也不打算对外出售。
    沈青禾只好作罢。
    欣赏完这难得一见的珍品,杨亨利就直接带她们去了制衣部。因为沈青禾之前已经表示过她对嫁衣很感兴趣,杨亨利就带她们去看嫁衣成品。
    沈青禾一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模特身上穿的一套嫁衣,是龙凤褂的样式,衣身上用金丝银线秀得是大朵的牡丹,立体感十足。
    沈青禾不由惊叹。就连荣织云,她那店里不知上了多少好东西,此时也忍不住满眼惊艳。
    这套龙凤褂衣身上已经被金丝银线绣满了,沈青禾之前听说过,绣线密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就可以称作褂皇。
    杨亨利就指了个绣娘来解说。这绣娘四十上下,嘴巴很是伶俐。
    沈青禾边打量衣裳边听她介绍。绣技上的专有名词她听不懂,也就只了解了这套嫁衣是个祖籍广东的客人已经定制好的,绣技最好的大师绣这样一套最少也要耗时一年。
    听得沈青禾咋舌不已。觉得杨亨利简直是捡到宝了。这种绣技放在现代那就是高定啊。一套衣裳至少十万起步。
    然而杨亨利却道:“沈小姐有所不知,传统刺绣的市场近几年已经大不如前,现在但凡上了几天新学的,婚礼都时兴穿白纱。我们公司传统嫁衣除非定制,否则批量生产只能亏本,这两年基本都不做了。”
    沈青禾就表示很惋惜,不过也能理解。
    她同杨亨利道:“如果我定制十件的话最快什么时候能出货?衣身上的刺绣不要这么密,百分之五十即可。”
    杨亨利就看向那绣娘,绣娘想了想,道:“您一个月之后来取吧?”
    “太慢了,”沈青禾道,“半个月怎么样?杨先生,我要的刺绣并不密 ,也用不着您绣庄里的顶级大师,您只需找些绣技娴熟的,半个月能不能赶出来?”
    刺绣这东西其实本来就是慢工出细活,但既然是商品,那就要质量与效率兼顾。沈青禾刻意压缩时间,实际上也有考量他们出货能力的意思。
    说实在的,上海的绣庄可不止杨亨利这一家但他们家却是唯一一家引进了国外机器,能够批量制作成衣,并且出口海外的公司。在商业运作和创新上是最有经验的。
    这是沈青禾首选她们家的主要原因。
    荣织云忍不住问道:“连杨老板都说传统嫁衣不好做,你真要试?”
    沈青禾点头,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好了,我朋友已经在香港那边做过市场调查了。那边大多数人家嫁女儿依旧觉得穿龙凤褂是最有排面的,但她们那儿的绣娘做出来的样式太过古板,不像上海,传统中融合时尚,我觉得在那边还是有一定市场的,所以打算先去试试水。”
    杨亨利一听这话,立刻建议道:“不如沈小姐试一试机绣?我们引进的机器是国外最先进的……”
    话未说完,沈青禾就已经摇头:“不行,机绣再怎么先进也比不上人工刺绣。”
    “那我们赶赶工,尽量按照沈小姐的期限交工。”杨亨利最后咬了咬牙,接下了这单。
    事实上,传统刺绣的不景气,接沈青禾这一单,必定要投入大量人力,但以现在的市场价,算是亏定了。
    就当还个人情,亏就亏吧。
    杨亨利的心情,沈青禾并不能感同身受。她见他答应,十分高兴。
    接着又跟绣娘确定了十个不同的花样子。如龙凤、祥云、海棠、碧波……全都是一些寓意吉祥的图案。
    从悦丽制衣公司出来,荣织云因要与魏局长共进晚餐,直接坐自家汽车走了,沈青禾则去红星电影公司商量广告投放的事情。
    民国没有电视机,因此这时候的广告基本上都是画报。但也开始有人跟电影公司合作,在电影开场前,观众入席的那几分钟,投放一些短小的无声广告。
    沈青禾直接找的是电影公司的经理,他一听沈青禾的合作打算,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并且一口价,一场电影十块钱。
    沈青禾一听之下惊讶的不行。这费用便宜的简直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时候还不像现代,现代的广告铺天盖地,广告投放平台基本上都是香饽饽,一个好一些的广告位都贵的吓死人。可这时候不一样,电影的时代不是很长,虽然已经有人先人一步有了在电影院投放广告的概念,但这毕竟是少数人。
    所谓市场,需求的人多了才能称之为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