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贺晴!门里的才是贺玉!”男人怒斥一声,显然他也分不清大门内外的双胞胎姐妹,但凭他自我的感觉,屋内那胆小如鼠的才是他认知里该死的人。
贺晴被他死死掐住脖子,几乎已经失声,“我不是,我不是贺晴。”
这一幕,贺玉感到分外熟悉。
她几乎不敢呼吸,脑中回想起在阳京的那条小巷里,那年的姐姐也是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让自己成为了被代替的人,她自此改变了命运,一路远离家乡,过起了落魄的生活。
而这一次,依然是这样的一句话,只不过这回姐姐主动替代了自己的身份,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门外的人难以呼吸,却依旧用力开口,打颤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我不是贺晴,我不是贺晴。”
滚烫的泪水从贺玉的眼眶不断落下,她的右手就搭在把手上,却迟迟按不下去,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埋怨她的姐姐当初不选择救她,原来遇到同样的情况,她和她的姐姐一样胆小,一样没有勇气。
男人冷笑一声,似乎相信了贺晴的话,道:“贺玉,你不是喜欢钱吗?以后让你的姐姐给你多烧一点,这样你在阴曹地府里就永远也花不完了。”
怒火攻心,他的嘴唇变得铁青,扭曲的脸上多了一丝幽怨,比这逊色的天气还要难看。
“去给我妹妹陪葬吧!”
男人将无力的贺晴使劲撞在门上,举起斧头,嗔怒一喊,劈了下去。
电闪雷鸣,血光四射。
血液溅在猫眼上,糊住了镜片,贺玉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虽然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但耳边却传来斧头一声声的劈砍,门外的男人把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全泻倾注,骨头碎裂的声响堪比被伐的朽木,轻而易举就被一刀两断。
门内门外,一生一死。
贺玉呆坐在原地,这门外本该被残害的人,和当年不该被掳掠的人,都应该是她自己,贺晴把欠给自己的年岁,用一条尚在青春的生命,全部偿还了。
她很幸运,男人在发泄完怒意后,并未破门而入,而是选择将尸体拖走,大门、墙壁、台阶都是一种令人发憷的颜色,血液混着雨水,将这里染成了深红。
她紧靠在门框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停止,她冷静了片刻后,没有选择报警,她怕自己会因为勒索富茂集团的员工而进监狱,因此只能默默忍受这痛苦的一晚,趁着天还未亮,她整理好自己的物品,连带着那笔赃款一并逃离了这破旧的出租屋,逃离了这条命案多发的沧澜路。
第二日天晴,清洁工在下水道内又发现了一具女尸,而这具尸体已经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性质十分恶劣,也正是在第二名受害者之后,江州的市民们都陷入了极度恐慌的状态,尤其是生活在江州大学的女大学生,她们每个人都不敢再靠近这条如同地狱一般,藏着恶魔的路。
贺玉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过此事,这段过往好似一场噩梦,困扰着她的日常生活,她也不再继续她的勒索行为,反而认真完成了学业,并且找到了一份在时代晚报的编辑工作。
在那之后的没多久,沧澜路案又出现了第三名受害者,之后犯罪嫌疑人也被公安逮捕,考虑到罪犯自身的生理原因,法院判了个死缓,她本以为这件事将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人淡忘,直到那名罪犯在今年夏天突然越狱,直到这起案子重新被翻,直到一名叫做白明的法官助理一步步地靠近真相,她这才慌了阵脚。
于是,她便精心策划了这场预谋已久的256路公交威胁案,以及时代晚报的炸弹恐吓案。
109、澄清
这故事让白明震撼至极,里面有太多的细节让他难以理清。
他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整个人像是放空似的,明明他未曾讲话,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若是面前放了杯水,他定会将其一饮而尽。
贺玉如释重负,这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她终于可以不再隐瞒,将实情大胆坦露出来,也算是告慰了贺晴的在天之灵。
她仰起头,轻松道:“我怕当年我勒索别人的事实被你们给揪出来,于是我在暗地里时刻注意着你们的动向,在我得知你们已经调查完柳盈和赵丹后,我开始心慌意乱,这才出此下策,企图阻止白明继续调查,我用变声器模仿男声,在公交车上威胁白明,可他并未答应,于是我又利用我左右手都能写字这点,伪造了一封时代晚报的恐吓信。”
“荒唐至极!”陆吾大呵一声,“白明面临着各种压力与风险,就是为了让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你倒好,千方百计地对我们加以阻挠,甚至还要杀人灭口,贺晴她是因你而死,你不但不替她找寻真相,甚至还包庇杀害你姐姐的凶手,简直罪大恶极!”
他浑厚有力的吼声回荡在偌大的屋内,好似桌子都在不断震动。
“杀人灭口?”贺玉抬起脑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从头到尾只是想要让白明停职而已,我是隐瞒了实情,也报了假警,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可我的身边从头到尾连一个炸弹也没有,我从没想过要害死一人。”
“那江心公园又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已经靠着恐吓信成功使全江州的人都相信了你编造的谎言,你让白明受到网络暴力,如愿以偿地让他被迫接受停职调查,你为何还要在江心公园想要将他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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