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叫嚣,院子里已经开始起了浓雾。
刚刚已经升了不少的温度,突然又跟着浓雾降了下去。
锦良知心想这是什么冰柜开门的特效,刚要骂人,那浓雾之中……居然显出一个人形。
骨瘦如柴,佝偻着身子,只剩一双眼睛,还有些光彩。
那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骷髅似的嘴巴一张一合,“你……还不……咳咳咳。”
那影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咳散架似的,一步一颠地从浓雾之中走出来,走到了锦良知的跟前。
“还不……还不认罪!”
白色浓雾逐渐散去,锦良知瞪着眼前那人的脸,嘴越长越大。
锦岚推了她爸一下,“干什么呢,别叫他们骗了!这都是障眼法!”
这是障眼法吗?
锦良知甚至能感觉到眼前这人身上的凉气。
最重要的是……
这人和他们家族谱里头老祖宗的画像,像了个九成九!
除了瘦了一点之外,根本就是那画活过来了!
“祖……祖……”
锦岚站得近,只看见她爸喉咙间咯咯作响,话也说不出来,她心里发凉,拉过她爸的轮椅就想后退。
没想到那个瘦骨嶙峋的人一把拽住了轮椅,弯下腰,附在锦良知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听没听清,只看见她爸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灰白。
“爸!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锦岚又要去拽那个轮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你……”
锦良知嘴歪眼斜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手指抖得厉害,指着那个怪人还在不停的打颤。
“来人啊!来人啊!打120!!”
锦家人又躲回了屋里,锦岚急得跺脚,只能自己去找手机。
“你这闺女,还成,”那个骷髅似的人形,声音像是石头在摩擦地面,“积点德吧,不然……”
它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干枯的脸又皱成一团。
它闭上嘴,慢慢回过身。
“招娣,”它佝偻着,不敢看她,“这么些年,你还恨我吗?”
林招娣以为自己恨的。
一直以为了许多许多年。
但是如今凶手站在她面前,她竟然只是觉得茫然。
“恨吧。”
他拿着她的瓷瓶功成名就儿孙满堂,她就被压在井底,烂成一堆泥土。
只是现在看到他比泥土还不如的模样,她也没什么解气的感觉,只是觉得茫然,就像这飘荡了几百年的岁月一样。
恨吧。
她又小声说了一句。
眼前的锦大壮眼眶里滚出几行血水,“招娣!你就原谅我吧!我把瓷瓶还给你!把这些富贵还给你……你能不能跟大人们说说情,我不想再受那些罪了啊呜呜呜呜多少年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救救他?
当初也是这个男人,哭丧着脸叫她救救他。
【女人哪里能做这个?你这副样子叫别人看到了要笑话的!】
【你一个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女人进窑,那是晦气!】
【你做的什么东西?!你看看你有女人样吗?你怎么可能比的过那些师傅,那可都是男人!】
【招娣你救救我……反正你做的这些东西也不敢拿出去,你给我,我去应付一下那些当官的,就还给你!】
【呵,要不说女人见识短浅。行了,以后你的瓷器我都包了,你跟着我,我给你一口饭吃。】
【一个女人,不该有这么大的野心。你去井底下好好冷静冷静吧!】
“你救救我……啊!!!”
院子里满是绝望的哀嚎声。
第五十九章
林招娣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个人形痛苦的扭曲成一团。
时辰已到,他又要开始受刑。
“救救我……招娣!救救我……”
那人形扭曲了不到一分钟,浓雾又起。
这次的浓雾形状不散,竟像是两个拖着锁链的人。
他们动作僵硬地朝着浓雾之外拜了一拜,之后便慢慢朝着地上的锦大壮走去。
越近一步,它的喊声就越惨一分。
锦家人都已经捂紧了耳朵,就连余芝都有些害怕地朝着齐爷爷身后躲了躲。
只有林招娣面无表情。
她好像确实在等这一刻,坏人遭了报应,她的冤屈被人洗刷。
但是直到浓雾散尽,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她都还是呆呆的望着那块地面。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依旧没能找全自己的灵魂。
“你们把我爸爸怎么了!”
锦岚一声尖叫,打破了院子里凝滞的空气。
她连滚带爬地到了锦良知的轮椅前头,此刻的锦良知面容呆滞,看起来神志已经不清醒了。
“爸!”
她爸平时血压就高,受不得惊吓,今天这么一通折腾……
“都是你!你搞的什么把戏!”
锦岚站起来就要去抓林招娣的领子,还没跑两步,衣服突然被抓住。
“别……”
锦良知挣扎着,抓住了锦岚的衣角。
他艰难的摇摇头。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可控制了。
自从在电视台被打破了那只宝瓶开始,不知道那些媒体是从哪知道的消息,竟然把他们家族的事情扒的干干净净,细致到几十年前他收购那些小瓷器厂中间的猫腻也被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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