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总,”老顾撩撩衣服蹲在孟勇面前,“本来咱们也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喝场酒的,没想到您不爱吃敬酒,爱吃罚酒啊。”
“……”
孟辉被扔在地上的姿势实在难受,他豁出去似的喊了一声,“你们这帮老东西,你不知道我们这栋楼里多少保安吧?我爸助理已经去叫人了!等死吧你们!”
“哦?”
门奶奶微微一伸手,手指搭在他脖颈之间的大动脉上上,“你说,是你手下速度快,还是我扯断你脖子的速度快啊?”
跟黑脸老头不一样,这个银发老太婆说出的话自带一层寒气,跟他娘的鬼差索命一样,孟辉刚才还喊得气势汹汹的,立马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老顾瞧这爷俩又不说话了,手指戳戳孟勇,
“孟总,本来你儿送了我孙女那排商铺之后,咱们就能和和气气的,谁知道你儿又来威胁我孙女要把铺子还回去,你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自己说。”
已经到了这地步,孟勇干脆也豁出去了,当了这么多年老大的狠劲也全部使出来,
“我敢给,你们他妈的敢要吗?你们假装阎王的人,已经被他知道了,过段日子他就得派人来海城结果了你们,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把我松开赔礼道歉,我到时候可能还会帮你们说上两句好话……”
孟勇的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被那个银发老太太轻飘飘地举起来,举在半空,好像还朝上扔了两下,跟个布娃娃一样……
“你们!”
他额头冷汗直冒,这栋里起码有一百来号保安,怎么现在一个也见不着?!
“孟总,”黑脸老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我跟你说了我们是阎王的人,我老顾在生意场上从不说大话,说是阎王的人,就是阎王的人。”
“放屁……”
孟勇的屁字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黑脸老头,伸出一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把头摘了下来。
……
那老头就把自己的头捧在手上,端到他面前,冲他一乐,
“好玩不?还有呢。”
说罢,自己的脖子上,又慢吞吞地,长出另一颗头,两个黑光头一齐冲他笑笑,
“怎么样?你相信了吗?”
孟勇脑子里嗡嗡的,突然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老顾撇撇嘴,有点遗憾地起身,
“嗐,还准备了好几招没用上呢,太不中用了。”
门奶奶也像碰了垃圾似的嫌弃至极地将孟辉扔在地上,那孟辉早在门奶奶钢铁一般的大手中昏过去了。
爷俩被扔在一处,头对头的昏迷的很整齐。
“拿凉水!”
站在一边的余芝看着爷爷奶奶这些纯熟的动作,他们兴奋至极的神情,十分怀疑他们生前就是砸人场子的老手。
这一声拿凉水,站在余芝身前的马爷终于得到了命令,长腿一迈就去找水桶,然后直奔拾光门前的那个大喷泉而去。
就在等马爷凉水的时候,站在楼梯上的林奶奶突然出声,
“小门,老何,你们看……如眉她……”
正在一楼的他们几个闻声一起看向楼梯上那个似乎已经被定格的影子。
就在看到柳奶奶僵住背影的一瞬间,余芝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冲动,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就已经跑了一段路,站在了柳奶奶身后。
“小余!”
门奶奶看出不对劲,想上前去拉余芝的胳膊,可是被老何头一把挡住,他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奇特,只是摇着头说了一句,
“别打扰她们。”
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柳如眉和余芝,一同呆呆地望着那个小小舞台上的一束聚光灯。
聚光灯并不是很刺眼,奶白色的灯光将舞台中央的那只站立的话筒照得分明,它就那么静静立在那里,吸引了柳如眉的全部注意力。
二楼的观众们被柳奶奶和林奶奶合力放出的结界罩住,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还是在各自的卡座里低声交谈着。
据说今天拾光请了位歌坛上颇负盛名的老艺术家,他们早早就来这里包了位置,正在等着那位神秘的老艺术家上台来露脸。
整个歌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香气化成实质的烟雾,慢慢绕着那个空无一人的舞台围成一圈朦胧又梦幻的花边。
余芝身前的柳奶奶还在僵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脑子里突然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一点一点的越来越清晰。
那日下午,二房的姨娘又因为孩子生病哭了好大一场,直说是她柳如眉从歌厅里带回的病气将孩子给传染了,她气不过便又吵上了嘴。
苏明朗似乎刚刚下班回来,还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他一进门便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个耳光,直说她结了婚还要在外头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那天晚上,是她的谢幕演出。
她原本想着,等到演出完了,就能回归家庭与他生一个孩子,好好过日子,说到底,他还是爱她的。
不过那一个耳光,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收拾好东西,毅然决然地出了苏家的门,带着行李急匆匆地去赶她最后一场演出。
太急了……黄包车跑得还是不够快,她想着下车去拦一辆小轿车的,可就在她下车的一瞬间,小小高跟崴了她的脚,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被疾驰而来的小轿车,迎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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