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一开始也像你这样,现在见过几次也就习惯了。”
顾总抿着嘴唇,斜眼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少女,好像自从她和爷爷结为兄妹之后,家里的事情开始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朝着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谁能想得到一直跟顾家别苗头的孟家,突然就被这个少女卸了一条胳膊呢……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锦岚突然嗤笑一声,
“奶奶,您说什么梦话呢?您是谁啊。”
林奶奶并不理会她满是嘲讽的口气,还是温温柔柔的,
“你回去跟你家大人说,林招娣回来了,就这一句,就够了。”
“呵,林招娣,”锦岚终于被激怒,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族荣誉,不允许这样一个穷酸老太来诋毁,“奶奶,你要是有病,就赶紧去治!”
说罢她也不管这帮人要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
家教不允许她说脏话,也不允许她在外面跟这些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小人物斗嘴,她要回家告诉爸爸顾家那小子故意找人来给她捣乱!
孟辉呢?孟辉那个废物也不知道去哪了,今天真是晦气,虽然那个顾承修长得好看但是这一点都不耽误她要回家告状!
看着锦大小姐气哼哼地推门出去,余芝默默地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林奶奶?你和她们家……”
“小余,”林奶奶就连音调都和养母差不多,“你认识什么媒体吗?”
“啊?”余芝心里猜到可能和要锦家名誉扫地有关,赶忙去啦顾承修的袖子,“他肯定认识。”
顾承修脸色终于缓过来一些,他点头,“认识,认识许多。”
“那就好。”林奶奶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老哥几个都看着她一脸关心的样子,声音里带上些微微的哽咽,“我之前只说我是个农妇,是觉得这事丢脸,也叫范大人没告诉你们。”
林奶奶自嘲一笑,“用现代的话来讲,我是……锦大壮的枪手,他那些受到皇帝褒奖的作品,锦家祖传的制瓷技艺,都是……出自我手。”
“啊??”
“老林,你怎么不早说!”“就是,这说不定是你能进轮回的关键呢!”
柳奶奶撇撇嘴,“你那算什么丢脸,我被渣男小三挤兑得离家出走,没跟他们直接撕起来就这么憋屈死了,我不是更丢脸。”
“如眉妹妹啊,我……我还是那锦大壮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
“不光这样,锦大壮为了能在官窑混上一官半职,直接取了县令的女儿,还骗我说只要再等三年,能做出叫他闻名天下的作品,他就会休了老婆来娶我。结果我就闷头烧瓷,烧啊烧啊的,做了无数件的作品,总算做出一系列的能叫他称心如意的如意瓶,他也靠着那些东西名动天下,终于如愿以偿。”
“然后呢?”
桌子上的人都是第一次听林奶奶的故事,柳如眉眼圈都红了,小门捏着拳头直吸气,就连马爷都探出脑袋唉声叹气的。
“老林啊……”“唉。”
林奶奶温润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
“然后那个没良心的,约我出来说是要跟我商量休妻娶我的事情,结果……结果直接将我推进了官窑外头的水井里。”
“砰!”
门奶奶拳头直接垂在桌面将桌子锤出个浅坑,柳奶奶骂人的话憋在嘴边,看看小余和小顾都在还是硬生生憋回了肚子。
“范大人!”
“范大人!你说怎么办吧!”
“就是!欺人太甚!”
老林是他们养老院资历最深的游魂,几百年了,每天都要忍受这种不能手刃狗贼的煎熬,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时候又被想起的工具人范大人一脸无奈,“我说怎么办,我说了你们就会办吗?我之前也带着她想找锦家,可是老林自己不去,今天是怎么想通了?”
众人也都扭着头去看老林。
在座的这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小余来养老院之前,其实都叫范大人带着去过他们生前生活的地方,也在那些和他们人生有瓜葛的人晃悠过,只是这些动作都没能唤醒他们最深的执念,范大人便没允许他们现出真身,只有老林,一次也没回去过。
老林一直都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姐姐,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苍白的脸颊有些微微尴尬,
“我……我原来是不敢,今天不知怎么地……就陡然生出一股勇气,锦大壮已经化成灰了,可我不能叫他的后人再吸我的血!”
“这才对嘛。”“就是,老林你是早这样说不定早能去投胎了。”
“哎?老林这么说起来……其实我也感觉最近我这心底蠢蠢欲动的,好像想起点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嘶,我好像也有点。”
“……”
众老人一起去看范无咎,范无咎转头去看余芝,于是这一桌子人也跟着把目光转向余芝。
连顾承修也转头去看余芝,今晚听说的事情已经不能用野狗脱缰来形容了,顾总二十四年努力形成的世界观已经崩塌的一点渣都不剩了。
谁见过这么一本正经讨论投胎的?还说和锦家祖宗有瓜葛,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吧??顾总紧紧盯着余芝,生怕一眨眼余芝就多出一条狐狸尾巴来。
被各种目光盯着的余芝,憨憨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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