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她就发现武川老是偷摸出去,只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沈鱼没有多问。
现在仔细想来,他不仅消失的时机很巧合出现的时机也很巧合。她不认为武川会伤害她,在沈记许久他若想动手早就得逞了,武川即便是另有目的,也是善意的目的。
武川不在,沈鱼便打消了去黎府的念头,一个人太危险。
众人都坐在大堂,神色各异,相同的是脸上的愁容,雯儿已经出狱许久,忧心忡忡道,“常二哥,我才出来,真不想再发生什么事了。”
常二握着她的手,“世事难料,只要咱俩在一块就好。”
王大厨呸了几声,“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丧气话。放心吧,是皇城里大人物的事,火烧不到咱们这小食肆里头。”
王大厨活了这般年岁,也曾见过风雨,当年永嘉帝初登基时,那阵势可比现在严峻可怖多了。死了两位亲王,三位郡王,还有些记不得名字的朝臣。
皇城里再怎么波诡云谲,平头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种时候啊,身份越不起眼才越安定。”王大厨让众人放宽心。
此话完,其余众人皆看向沈鱼,店里的人多少知道些她与江砚白的关系。他们是小人物会没事,但江砚白不同,他可是绯袍高官,简在帝心呀。
沈鱼不想他们担心,勉强扯了个笑,“都别自己吓自己,还有孩子在呢。”
四个孩子倒像没事人一般,不甚害怕,还让王大厨给他们讲讲当年的事情。
沈鱼有些坐立不安,最后还是进了厨房做吃的,揉着面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大家知道沈鱼心情肯定不好,都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她。
面粉微扬间,沈鱼忽闻见一股不属于厨房的香味,随后便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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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会来此?”江砚白质问武川。他正带着人查抄窦府,却不想武川突然从屋檐跳下出现在他的眼前。
武川瞪大眼睛,“不是师兄你让我来的吗?”武川掏出袖中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速至窦府”。
字迹确实的江砚白的,但他根本就没有写过这张字条。
小鱼儿有危险!
“掌柜有危险!”
两人同时想到了送纸条人的目的,调虎离山。
“快回去!”江砚白将纸条攥紧,脆弱的纸片顷刻间被碾碎。
武川提气欲走,“不一起去吗?”
“我还不能走。”江砚白闭了闭眼,永嘉帝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扳倒瑞王在此一举,他不能功亏一篑,而且此时再回去,显然有些来不及。
“可掌柜……”
江砚白的指尖都在颤抖,将理智拉扯回来一些,努力分析着,“小鱼儿暂时……不会有事。”
康台大坝一案重新掀起后,面对确凿的证据,永嘉帝命江砚白暗中行事,瑞王乃王公贵族,在朝颇有威望,要将他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许是尝到了上次封闭考试的甜头,永嘉帝迂回着把所查与当年涉案人员分批次秘密召进宫,大理寺协同刑部主审,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出宫。
永嘉帝此举让瑞王一党宫内宫外断了联系,选这个时机重翻旧案是谁也没想到的,拙劣的谎言在证据面前,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瑞王势大,江砚白怕进宫其间自己的家人受到侵害特地求永嘉帝派金吾卫保护,想着沈鱼身边有武川不会有事。
却不想武川多日未收到他的消息自然也担心他的安危,轻易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武川懊悔不已,“都是我的错!”
江砚白敛眉道,“是他算懂了人心。”
不过有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沈鱼应该不是被瑞王的人掳走,而是聂星。
他来窦府之事是早间永嘉帝临时指派,所以这绑架之人应该一直跟着他,然后写了这张字条。
而在短时间内要找一个会模仿字迹的人很困难,除非他自己就是这个人。聂星与江砚白是儿时好友,所以聂星模仿出他的字迹轻而易举。
字条上淡淡的幽香更是印证他的猜测,聂星常年炼毒身上带了些除不去的味道,所以用此香来遮掩一二,这香味与两年前的一模一样。
武川不解,“他此举何意?康台大案可是事关他父亲,他不帮你反而还掳走掌柜?”
江砚白暂时还不能确定聂星的想法,毕竟他的想法有时不能已常理来推断。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聂星想拿沈鱼来达成目的,而在达成目的之前,沈鱼还是安全的。
江砚白即便心急如焚,依旧要搜查完窦府,窦府今时不同往日,窦庚死后,窦老夫人受了刺激也一病呜呼,前几日才出殡,窦夫人一向身子不好更是缠绵病榻,大夫说也没多少时日了。
窦唯庸许是深受打击,入狱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直到江砚白找来宁氏让她告诉了窦唯庸成哥儿的身世。
窦唯庸大笑三声老泪纵横,一夜白头,随后将事情交代了个干净。当年他带兵路过康台发现了铁矿,随行瑞王道他会帮忙上报朝廷。
窦唯庸得胜回朝,瑞王战功却不显,是以想要发现铁矿之功时窦唯庸也没多想,只当卖瑞王一个面子。
随后他忙于军务又匆匆赶往代州,等他再回来已经是几月后了,朝中并无发现新铁矿之事传出,他才发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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