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忙完出来不见岑闲,猜到人已经走了,有些懊悔,人家来者是客,她却太忙将客人晾在一旁,找机会定要请这位岑少东好好吃一顿。
她这番失望神情落在某人眼里,意味却又不同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晚霞将云层染上一层亮橙色。
沈记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吃夕食,江砚白面前的红烧鱼已被他剔成了鱼骨,放下筷子慢慢喝着茶。
沈鱼注意到他已灌了半壶茶下肚了,疑惑今天的江少卿莫不是水牛托了生?
沈鱼过去问他要不要添些菜,江砚白抬眼,“来份醋椒鱼。”
“还吃鱼?”沈鱼疑惑。
江砚白认真点头。
这是水牛托生,还是猫成了精啊?
其实菜单上没有这道菜,不过江砚白要吃,没有也是有的。江砚白口味偏清淡,红烧鱼其实是不合他胃口的,沈鱼也是知道这一点,故意端过去的。
他点的这份醋椒鱼倒是一份清淡的菜,且知道这道菜的人不多。
冬日里新鲜的鱼少,所以大多采用红烧这种重口味的做法,让人吃不出鱼的不新鲜来。醋椒鱼不算一道太难的菜,但想要做得好吃就很考验厨子的厨艺。
而醋椒鱼吃的就是一个鲜字,不过油,不放酱油的清炖的烹调方法,完全凭借的就是鱼本身的鲜味。
沈鱼找系统兑换了一条新鲜的鲈鱼,刮鳞去内脏,改十字花刀,切姜丝、葱丝、肉丝备用。
灶上的火一直是不熄的,热锅下油,放入切好的各种丝,热油与各种配料一接触,香味就飘出来了。
阿芝在帮者烧火,探出头来问,“掌柜您这是做什么菜啊?”
热气上来,厨房里暖烘烘的,沈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笑道,“醋椒鱼。”
“醋椒鱼?没听说过。”阿芝偏头,“谁点的这么奇怪的菜?”
阿芝自问在柳家也吃过不少好东西,却真没听过这道菜名,下意识以为有人难为沈鱼。
为难吗?
他会那么无聊?做什么要为难她?
难道是她让江砚白吃不爱吃的红烧鱼,江砚白便回以一击?
沈鱼含笑摇头,“不是。”
阿芝从烧火处走了出来,紧张兮兮地说,“我前几日与阿蓉姐上街看见了前面有一家店面也在装修,听那里的人说,也是要开一家酒楼呢!”
“旁人要开店,咱们又管不了?”沈鱼无所谓道,手上有条不紊,往锅里烹了点醋,嗯,更香了!
阿芝道,“欸,都说同行是冤家,这附近原本只有咱们一家酒楼,那边又新开了一家,那客人不就少了嘛!”阿芝是真的担心,怕自己家的生意受到影响。
沈鱼拿水瓢加了一大瓢水和少量姜汁,料酒,清炖水就是要多一些,“那就各凭本事,看谁能留客喽!”
阿芝抿抿嘴,“凭真本事掌柜你当然不怕,就怕人家使阴招啊!”
沈鱼又加了一点醋,想起前世听说过的故意往菜里丟脏东西的新闻,摩挲着下巴,现在又没有监控可以证明清白,若是人家故意陷害,确实不太好对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小心些就是了。”沈鱼回头看她,拍拍阿芝的肩,“也不必太过杞人忧天,事情都还没发生呢。”
有忧患意识是好事,但过度就是坏事了。
沈鱼没把这将要新开的酒楼放在心上,现在还在装修,恐怕要等到年后才能开张,起码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阿芝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真的不是有人故意为难?”
沈鱼轻轻地将鲈鱼翻转,这鱼太嫩,翻身时一不小心就容易弄碎。
阿芝被锅里的鱼吸引,惊喜道,“这肉丝都嵌进鱼里啦!掌柜,这是为什么啊?”
沈鱼淡笑,“我也不知道。”做菜做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想来是鱼改花刀处汤汁流速快,肉丝随之流动所以嵌在了里面吧,只是这小丫头要是再追问流速是什么,她还得再给她上堂物理课,还是说不知道为好。
“把胡椒粉去拿些来。”沈鱼吩咐。
胡椒是上胡市里买的,沈鱼把它们都磨成了胡椒粉,做菜时用起来方便。
阿芝见沈鱼挖了好大一勺,有些心疼,这胡椒可是贵的很,这一小罐子,就要五两银子呢!
“掌柜,少加一点。”
沈鱼用鸡汤将胡椒粉化开,笑着瞥她一眼,“做菜确实该省则省,但有些地方却是不能省。醋椒鱼的椒字指的便是胡椒,要是少了胡椒就不是醋椒鱼了。”
胡椒一加入,这锅鱼汤的颜色就很好看了,若鸡汤般的淡黄,香味扑鼻。
沈鱼见鱼肉差不多了,最后在鱼上撒了一把芫荽段,轻轻把鱼汤浇在芫荽段上面,热汤断生,激出芫荽的香味来。
阿芝拿了专门装鱼的盘子来,这是沈鱼特意去瓷器店定制的鱼形盘子,模样好看也吉祥。
沈鱼先往盘子上倒了点醋,才将鱼出锅。
阿芝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条鱼,“掌柜,这鱼看着清淡,怎么这么香啊!”
沈鱼莞尔,“想尝?”
阿芝不加掩饰,“想!”
沈鱼拍了一下她脑袋,眉眼含笑,“你呀!锅里还有点鱼汤。”
阿芝拿了个小碗,笑着去掀锅盖。
沈鱼端着菜出去时,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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