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他之人以为他必死无疑,但他命大,被人所救,便是江砚白口中的毒公子聂星,此人用毒如神,医术也不错,将还有一口气的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聂星需要人试他新炼制的毒药,运气好的,等聂星研制出解药忍过剧毒的折磨,就无事了。运气不好的,死了,残了,比比皆是。
他还算幸运,在那个炼狱般的地方呆了五年,聂星知晓他没有多少时日可活。采花蜂好色,必会想着及时行乐,聂星放他离开,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他最后的作案地点,一定要在盛京。
采花蜂之前不解聂星的用意,江砚白此来,倒是解了他的惑。也不知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他应该是活不到知道的那一天了。
牢里还关着夏氏姐弟,江砚白顺便去看了他们一趟,也带他们亲眼见了真正的采花蜂。
看着活生生的另一个“程梓明”再出现在眼前,姐弟俩震惊之余又深深后悔,他们真的,错杀了一个好人。
夏艳娘悲痛不已,跪在江砚白面前忏悔道,“江少卿,是我错了,我对不起程郎君,就让我来偿命,求您放过我弟弟。”她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弟弟不能有事。
江砚白眼底浮现不忍,只是法不容情,“你疼爱你的幼弟,被冤杀的程梓明也有心疼他的父母。”
夏云看得透,采花蜂既已经伏法,他便是死了也无憾,杀人那天他就没想活了。他抱着姐姐,轻轻擦去她的眼泪,“阿姐,不要哭,仇人马上就要死了,我们报仇了。”
夏艳娘泪水决堤,“云弟,是阿姐害了你。”因动手杀人的是夏云,夏云执意一肩扛下所有罪责。
夏艳娘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留芳阁的鸨母将人接了回去。夏云行刑的那一日,夏艳娘身着白衣,从留芳阁的顶楼一跃而下,红颜殒命,血染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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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府,柳香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受伤,醒来后就执着寻找曹宇杰,“曹哥哥呢,他人在哪?”
柳父柳母皆一脸愁色,柳香知道他肯定出事了,不然他定会在床前守着等她醒来。
采花蜂下手太重,即便太医倾尽全力救治,也只能保住他的性命,断了的左手筋脉是接不回来了。
曹宇杰还未醒,柳香扑到他床前痛苦,“曹哥哥,是我没用……”
“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等你醒来,我们便成亲。”柳香握着曹宇杰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床上的人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接连几日,柳香衣不解带照顾曹宇杰,因曹宇杰不便挪动,就一直住在荣王府中。
端敬也不免为这样的真情所动容,抹了把眼泪道,“呜呜,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
身边女婢毫不留情拆台,“您先找准一个对象吧。”今日少卿,明日将军的,见着好看的就往上扑。
端敬鼓着腮帮,“还不准我畅想了?”
三天后,曹宇杰在柳香的精心照顾下,终于转醒。
曹宇杰嘴唇干裂,只觉渴得厉害,声声唤着水。柳香忙不迭地给他喂水,曹宇杰费力张开双眼,看见喂水之人是柳香,一激动直接坐了起来,“小姐,不可。”
在他的意识里他是个下人,怎么能让小姐伺候他呢!
曹宇杰起来地太急,牵动了伤口,“嘶——”
柳香关心他的伤势,放下茶杯,抚上他左臂处的伤口,“小心些,别乱动。”
曹宇杰想将左臂从她手下抽走,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猛然意识到,他的手好像……废了。
曹宇杰往后缩了缩,柳香察觉他的抗拒,满眼疼惜地握着他的左手,咬了一下嘴唇,“曹哥哥,不要紧的,太医说只要勤加锻炼,手便会恢复如初的。”这话自然是安慰。
曹宇杰知道她在宽自己的心,柳香每一次撒谎都会不自觉地咬上一下嘴唇,他露出个笑,伸出右手抚上她的发顶,温声道,“我知道了。”只要她无事,即便是废了一只手也是值得的。
柳香笑起来,想给他喂水喂药,曹宇杰却不肯,“小姐,我是下人。”
柳香一跺脚,皱着眉道,“谁把你当下人了,我还想着嫁你呢!”说完便觉失言,小脸微粉。
曹宇杰大惊失色,“这万万不可,我怎配得上小姐。”
柳香将手里的药碗往旁边桌上一掼,摆起架势道,“你这意思,是不愿娶我?”
曹宇杰低着头,手攥紧了被子,颤声道,“我……不配。”不是不愿,而是不配。他成了个残废,怎能与她相配?
“好啊好!”柳香气急,原地转了两个圈,“左右我也寻不到什么良人了,我剔了头发做姑子去。”她在房里寻了把剪刀,长发拢到身前,作势要剪。
曹宇杰欲起身阻止,只是身体太虚弱,还没起来被咳得不行,“小姐不要,咳,咳……”
听见他咳嗽,柳香扔下剪子将他按回床上,气汹汹道,“给我好好躺着!”
曹宇杰委屈望她一眼,“小姐……”
柳香心一横,闭上眼睛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她飞快低下脑袋,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紧张道,“如此我们便有肌肤之亲了,你不能负我。”
她头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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