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甜淑把面篓递给他:“舅舅,面烫好了,快点儿,后边客人还在等呢。”
吴卫国这才回过神,接过蒋甜淑手里的面篓,冷声对杨小凤说:“不吃面走开点,别挡着后边客人吃面。”
杨小凤连动都没有动,就站在摊子前,面上嬉皮笑脸的神情散去,冷笑着看着吴卫国,说:“好呀,吴卫国,你可真做得出来,你这个负心汉,你不念当年你和我的夫妻情分也就算了,现在连你亲生女儿也不顾了吗?”
说着,她把旁边干瘦的女人推了出来,拔高了声音,她的声音本就尖利偏刻薄,她特意提高之后,就像是尖利的指甲在刮耳膜一般,叫人听这极难受。
“这是你的女儿,她才17岁不到,你看看她现在是怎样一副样子,但凡你这个做爸爸的上点心,她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会为了生活早早嫁人?被丈夫毒打,现在丈夫死了,连饭都吃不上了,只能回娘家讨吃的?按理来说,虽然咱们离婚了,女儿归我,但你这个爸爸也得给抚养费,生活费,可你呢?你还记得你上次给生活费是什么时候吗?!你良心过得去吗?!”
她的嘴巴子很是厉害,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的,吴卫国正想反驳,杨小凤气势汹涌的机关枪又来了,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她指着蒋甜淑,尖利的声音忽然变得哀怨起来:“从女儿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偏心你姐姐的孩子,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偏心,你看看你外甥女,穿着整整齐齐,上着市里最好学校,前途无量,再看看你女儿,你怎么做的出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外甥女是你女儿呢!”
她一脸悲容,仿佛眼泪随时就要掉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吴卫国是一个拎不清,不管自己的女儿,却把外甥女当女的大渣男。
吴卫国本来在往碗里放调料,听了这话,气得手一抖,调料撒出来大半,他把调料扔到摊子上,指着杨小凤,嘴唇气得一个劲地直发抖:“杨小凤……你怎么有脸这样……”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给杨小凤打断了,她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我没有脸?我怎么没有脸了?当初你一心帮衬你姐家,咱们的小家都没法维持了,我没法只能和你离婚,但离婚了,孩子还是两人的,难道你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吗?!我跟你讲,现在你女儿怀孕了,男人也死了,她活不下去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应该知道怎么办!”
一直在旁边看这着听着的蒋甜淑总算明白了,杨小凤这是变着法子找吴卫国要钱呢。
她看向自己的舅舅,后者一张黝黑的面憋得通红,可即遍如此,除了质问杨小凤还要不要脸这话,再没憋出一句来。
她心里对这个舅舅真是恨铁不成钢,他和杨小凤的事她也是知道的,两人离婚哪是因为吴卫国顾姐姐家,分明是杨小凤出轨!
杨小凤敢恶人先告状,分明就是吃准吴卫国会顾忌面子,不敢把她出轨的事情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毕竟老婆给自己带绿帽子并不是一件值得自豪,大肆宣扬的事。
吴卫国是做生意的,所以在短期内,他不会离开这条闹市街,她就吃准吴卫国会怕她把事情闹大,引导大众舆论让他生意做不下去,而他现在是最缺钱的时候,生意最不能受影响,所以他最后只能乖乖拿钱。
杨小凤这种人,就像是会吸血的蚂蟥,死死黏着皮肤弄不下来,一旦让她得逞了一次,之后想甩开就麻烦了。
看着气得不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吴卫国,蒋甜淑试着为他争辩,但鲜少跟人红过脸的她哪是有骂街四十多年的杨小凤的对手?话才说出口,就被杨小凤尖利的大嗓门盖过了,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蒋甜淑气极,越发觉得这口气忍不下去,她真佩服她舅舅,这样都能忍下去,真的堪比忍者神龟了。
这边吵闹吸引了大多人的注意,附近一片人都往这边看来,大多都是看好戏的。
她的目光落到离摊子不远的杂货摊,摊子上的喇叭不停地重复着广告语,蒋甜淑沉思了下,离开摊子,找那个老板借喇叭。
那个老板也是个好人,一听原由,二话不说就把喇叭借给了她。
拿到喇叭,蒋甜淑事先往喇叭里录了话,紧接着,在杨小凤正在激情发挥演技的时候,将喇叭的声音开到最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当初是你出轨硬要和我舅舅离婚,现在倒是倒打一耙怪起我舅舅来,你好不好意思呀!再说妹妹的事,当初你和我舅舅离婚的时候,我舅舅体谅你带女儿不容易,把所有家当都给了你,每月生活再困难,都坚持给你打生活费,为的就是你做错了事,但女儿是没有错的,力所能及让女儿能过好点。”
“可你呢?我舅舅给的钱,你有多少是花在妹妹身上的?为什么最后没给钱了?是因为你见钱眼开,把才15岁的妹妹嫁给一个能做她爸爸的男人,他才知道原来给的钱都被你自己花了,连百分之一都没给妹妹花到!如今我把你问我舅舅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杨小凤,‘你良心过得去吗?!’”
“还有妹妹,你也别觉得委屈,当初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你爸爸放下生意,连夜坐火车回来找你,让你跟着走,你呢?你对你爸爸说了什么?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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