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意自脚底缓缓而起,冷的蒋甜淑牙关都开始打颤了,脑袋里乱七八糟,她努力回想今天在她面前做过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有什么能惹他发这么大事,她有些慌乱:“为什么……那么突然?哥哥,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想不通啊,如果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送给我寻呼机……你这样不是让我经常联系你吗?而且、而且我很少打扰你啊……”
“你的智商应该都用在了读书上吧?所以才对人际交往这块这么无知吗?”平静无波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到她耳朵里,明明不夹杂任何感情和情绪,可却能让她原地崩溃,“蒋叔吴姨养了我这么久,那些恩情我多少都要还些,我把它给你,你就以为真的是给你的?”
本来蒋甜淑还想问其他的,但他这话一出,其他的问题也都没有问的必要了,她全明白了,难怪他的性格总是阴晴不定,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原来是因为她爸妈对他的恩情。
他讨厌她至极,恨不得永远不联系,却得顾虑她爸妈曾经对他的恩情,不能对她做的太难看。
今晚这出,估摸着是已经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吧。
她张了张口,喉咙苦涩:“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我很识趣的,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现在告诉你了。”
“嗯,所以我知道了。”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好。”
这场通话于她来说,就是一场严厉的酷刑,当她以为这场酷刑终于要结束的时候,秦昼这个刽子手又无情地补上一刀:“也不要从旁人那里了解我,恶心。”
——“恶心”
这两个字终于将她彻底击败,让她无法翻身,她的心跳如鼓鸣,体温越越来越低,手冷得吓人,止不住地发抖。
浑浑噩噩地走出小卖部,小卖部老板娘似是看出了她的异常,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甜淑,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不舒服吗?”
她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怕自己脸上的狼狈被老板娘完完全全看去,她尽量稳住情绪,“没事,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好冷呀……姨、姨,我先回去了……”牙齿不停打颤,她连控制都控制不了。
小卖部老板娘心中奇怪,今天虽然比平常要冷了些,但到底是六月,能冷到哪里去?这姑娘体质也太差了吧。正这样想着,她的眼角余光落到大门口角落里的雨伞,连忙对着外面喊:“甜淑,你的伞忘记拿啦!”
没有预想中的回应,她赶紧跑出去,门外雨势依旧,那个纤瘦的身影正慢吞吞地冒雨前行,仿佛没有察觉到下雨似的。
“这姑娘咋回事啊?”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了把伞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原因,当天晚上蒋甜淑开始发烧,早上整个人烧得迷糊不清,把她爸妈吓得够呛,连忙把她送卫生院打了点滴才勉强压住,但打完后没维持多久又烧了起来,反反复复,到第四天才彻底退烧,夫妻俩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错觉,他们总觉得烧退之后,蒋甜淑比平时安静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瞪瞪的。
不过两人也没有多想,毕竟连续高烧几天,是个人都要迷糊一阵子的,过几天就好了。
却不想蒋甜淑这种迷糊持续了将近一个学期,直到初三学习紧张忙碌起来才开始好转,就像是一根生锈的秒针终于开始转动。
不过性格却没能彻底回到从前,夫妻俩也想的开,女孩子嘛,娴静点也挺好的。
转眼就中考完,蒋甜淑超水平发挥,中考考了第一名,虽然她的成绩平常就很不错,但这这次是中考,意义非凡,蒋大明和吴芬高兴坏了,特意花钱在酒店里订了错豪华海鲜宴,宴请朋友还有单位里的同事过来庆祝。
她这分数上市里最好的一中绰绰有余,不过她最后还是依照原来的计划上了二中,很多人都不理解,二中在市里的名气虽然还算不错,可比一中还是要差许多,她这成绩去二中,不是被埋没了吗?
好在她爸妈一如以前一样支持她的选择,去市里的时候,蒋大明带她去挑了个寻呼机,蒋甜淑没有拒绝,自和秦昼关系破裂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用过那个寻呼机了,可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给爸妈,就让它一直在角落里吃灰,对爸妈就说坏了,所以蒋大明和吴芬一直以为是寻呼机坏了。
她初中住家,也没有人可联系的,但以后读高中了却不一样,高中要离家住宿,离家的路也不像初中那样才几百米,没有一个能随时接消息的东西真的不方便,
她去市里的前一天,与她家隔了好几条街的杨小凤家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那天上午,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独自一人走进去,中午出来的时候,把杨小凤的女儿吴小雅牵走了。
换作有些结婚比较早的男人,这个年龄都可以做吴小雅的爷爷了,有人笑杨小凤钻钱眼里了没良心,也不念多年的母女感情,就这么把女儿卖了。
杨小凤是个泼辣的,听不得别人说这些冷热嘲讽的话,当下冲出门就把一盆水泼到那说话人的身上:“嘴碎什么呢八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我女儿卖了?她是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呵呵,可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