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推论,秦昼送寻呼机给蒋甜淑这事,秦梅和她丈夫一定是不知道的,或者说是,秦昼也不想让两人知道。
一旦蒋甜淑跳过秦昼把寻呼机给秦梅,这间接也算是在调拨秦昼与秦梅、秦梅新家庭的关系,秦昼自然也会反感至极,好心好意送出的东西不领情就算了,还搞这种操作,这不是直接打他的脸吗?
估摸着到时候不仅蒋甜淑和秦昼的关系会搞糟,往糟里想,甚至和她家也会断绝来往。
收下不好,送回去更棘手,顿时间,吴芬面上愁云密布,原来心里对秦昼挂念着蒋甜淑的喜悦也被烦恼填满,她忍不住埋怨蒋甜淑:“你啊,当时怎么就收下了呢?唉,这可咋办呀!”
正说着,蒋大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两人杵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蒋甜淑往后面看去,只见蒋大明胳膊夹着书走了过来。
蒋甜淑朝他打招呼:“爸爸,你回来了。”
蒋大明点点头,看向吴芬,问蒋甜淑:“你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蒋甜淑朝蒋大明示意手里的盒子:“爸爸,我今天好像做错事了。”
蒋大明疑惑道:“做什么错事惹你妈妈生气了。”他的目光落到蒋甜淑手里的盒子上,他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还以为只是单纯用寻呼机盒子装的普通玩意。“这是什么?”
蒋甜淑将复述给她妈的话再度跟蒋大明说了一遍,闻言,蒋大明笑着对吴芬说:“这才多大点事啊,用得着这么苦恼啊?”
吴芬不认同他这话:“什么叫多大点事啊,这寻呼机可不便宜!咱们怎么能这样就收下。”
蒋大明说:“这是小昼的心意,既然甜淑已经收下了,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小昼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小小男子汉了,还给他,他肯定不收的,如果直接还给他妈妈,你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这些道理吴芬都明白,顿时间,眉毛都拧成麻花了,懊恼道:“你读书多,那你说咋整?”
“这是小昼自己的决定,咱们大人不要掺和那么多,再者这也说明两个孩子感情好,是值得高兴的事,BB机收下了,就好好爱惜的使用,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什么都不是事。”说着,他看向蒋甜淑,“你哥哥上着课呢,也不忘大老远跑过来,你也得表现表现啊,攒着的压岁钱什么的可以给你哥哥送点礼物。”
蒋甜淑眼帘垂了垂,每年她都会收到她爸妈还有她爸妈同事给的压岁钱,她爸妈会分成两半,一半代她收着,另一半交给她自己保管分配,不会过问,小几年攒下来,也有好几百了,不过这几百块在秦昼跟着林世书去X区的时候就没有了。
秦昼现在靠着自己生存,处处需要钱,她心里担心,所以这次秦昼跟着林世书一起下来,她单独找到林世书,把这几年自己攒的压岁钱还有零散攒下来的生活费都给了林世书,之所以不直接交给秦昼,是因为蒋甜淑深知他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要的,恰好秦昼和林世书关系不错,又跟着林世书在做生意,索性将钱让林世书以做生意收益的幌子帮忙转达。
几百来块,对于秦昼目前的状况来看,是不算多的,但对于蒋甜淑来说,却是她全部的积蓄,她不求那几百块能给秦昼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求能稍微地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蒋大明和吴芬,这回蒋大明提到压岁钱,她也没有说,只含蓄地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
蒋大明都这么说了,就是吴芬心里有压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抱着菜篮子喃喃道:“平时都见不到小昼,上回小昼难得下来一趟,又因为时间紧,连身衣服都没给他买……唉,我真是……”
“行了行了,就别自责了,赶紧进屋吧。”蒋大明说,“等周末到了,咱们就去街上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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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九点,学校小卖部里没几个人,售货员打着哈欠,恼时间过得怎么那么慢,还要一个钟头才能关门回去睡觉。
有些困倦的目光落到柜台对面手撑着脸,若有所思盯着手里寻呼机的少年脸上,他进小卖部已经有半个钟了,进来先点包泡面,之后像尊佛似地一动不动在那儿坐到现在。
众所周知,泡面用开水泡个三四分钟就可以了,这三十多分钟都还不吃,估计早就糊成坨了。泡面好几毛一包呢,她见过好些孩子舍不得买一包泡面,就两三个人合伙买一包,你一口我一口的,几口就没了,这个孩子泡了不吃,还真是暴殄天物呢。
她本来想上去提醒他的,不过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寻呼机还有他那满是阴霾的脸,顿时间打退堂鼓了。这年头,普通家庭谁会舍得给一个才上初中的孩子配寻呼机?除了那些富得流油,这说明这少年家境一定不错。
脾气不好的富家子弟,她可不想去触霉头。
“哔哔哔——”
冷不丁地,他手里的寻呼机响了起来,电话在桌子旁边的高柜台上面,几乎是立刻,他站起身,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
售货员恍然大悟,难怪他在这儿坐着不动,原来是在等电话,估计是有急事吧,可能也是不好的事,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
无心再观察,也实在太无聊,她从柜子里翻出毛线,打算用织毛线来捱过剩下的这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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