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明良久没有说话,好半晌,面上才再度露出笑容:“你过得开心就好,我和你吴姨也就放心了。”
渐渐的,原本落后许些的吴芬和蒋甜淑也追了上来,蒋甜淑盯着秦昼,故作不满地埋怨:“哥哥,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情吧?你一声不吭的走也就算了,我跟着爸妈来看你,你也装作没看到我,连声招呼都不和我打,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太不称职了吧!”
秦昼这才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短短二十来天,原本有些小胖的她也瘦了许多,圆润小巧的下巴有了弧度,整张脸都小了许多,衬得那双黑黝黝的杏眼大了许多,也越发径直。
他静了片刻,没有辩解,只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吴芬在旁边为秦昼开脱:“这事小昼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那时下乡去了,就是想跟你道别,也见不到你的人啊。”
“那怎么不知道等等我呀,明知道我不会在乡下久待的。”蒋甜淑扁着嘴,倔强地盯着秦昼,这话虽然是回应吴芬的,但实际上,是对秦昼说的。
秦昼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尴尬。蒋甜淑又说:“算啦,这个我都说了不和你计较了,我要计较的是,为什么我这次和爸妈大老远的过来,你连叫我一下都没有,人家好受伤的!”
秦昼抿嘴,与她对视的目光心虚地挪开,盯着自己不停的脚尖,憋了半天,再度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秦梅家离公交站不是很远,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了公交站。
蒋大明知秦昼不善表达,就是把他嘴巴撬开,估计也听不到几句煽情的道歉,所以,秦昼话音落下后,就接过话头对蒋甜淑说:“甜淑,差不多就可以了啊?哥哥对你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床上那只大熊是谁给你的啊?”
蒋甜淑撇撇嘴:“知道啦,就是太久没有见到哥哥,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叙叙旧情嘛。”再度在秦梅家见到秦昼,她和父母一样发现了秦昼的改变,原以为秦昼的闷性子比之前会好点,不想还是闷的可以,一棒子打不出屁来。
蒋大明笑了笑,没有理蒋甜淑,在公交站台下停了脚步,把伞递给秦昼:“小昼,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末了,顿了顿,又说:“你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蒋叔叔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事也不比大人差,凡事都分的明白。但你要清楚,蒋叔叔和你吴姨把你接到家里来,除了感谢当年你救下甜淑,从来没有想要从你这儿图过什么,所以,你也从来不曾欠过我们什么,心理上千万不要有压力。”
秦昼低下头,他长得很快,蒋大明不算矮,六年级的秦昼已经到了他鼻子的位置。
“我知道,这些年多谢蒋叔叔还有吴姨的照顾。”
“一家人说谢谢就客气了。”蒋大明说着拍了拍秦昼的肩膀,“小昼,虽然现在你没有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但你永远都是叔的儿子,以后甭管遇到什么事,尽管和叔说,晓得不?”
秦昼点点头。
蒋大明抬起眼,目光落到远处缓缓驶来的公交车,公交车的大牌子上写着终点站是市汽车站。
“好了,公交车来了,我们要走了,小昼你回去吧。”蒋大明说,朝那辆公交车挥了挥手。
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了下来,蒋大明领着妻子女儿往上面走。
车门关前,吴芬回过头对秦昼说:“小昼,以后放假了记得回来玩啊!”
秦昼没有吭声,只点了点头。
车门关上,公交车缓缓启动,冷不丁的,公交车上的一扇窗户被打开,蒋甜淑的脑袋探了出来,拼命朝秦昼挥手。
“哥哥,我骗你的,没有生你的气,你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也很开心!不过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要那么别扭了,也不要跟着闷罐子一样一声不吭,我跟你说,闷罐子以后可是没有姑娘喜欢的!你连婆娘都讨不到咧!在梅子姨家好好和家人相处哦!还有我跟你写了信,收到信记得回信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话音未落,公交车里传来售票员人的怒吼:“小姑娘,头不要伸到窗外,危险!”
蒋甜淑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十分不好意思地跟售票员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末了,老老实实地把窗关上。
秦昼站在站台下,雪花在伞上积了厚厚一层,少年的身形十分瘦削,露在外面的脸在白雪的衬托下更显苍白,他紧紧握着伞柄,手指的关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那辆远去的公交车,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抖去伞上的雪花,平静地对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公交车。”
这类跟踪的事,司机师傅没少干,况且公交车走走停停,跟踪的压力也不是很大,麻溜地踩油门跟了上去。
还没出十五,出行的人非常少,公交车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吴芬和蒋甜淑坐在一排,蒋大明一个人坐在前面一排的靠窗位置。
从这到市公交站大约还要两个小时左右,路程太长,蒋大明又有少许晕车,手插进大衣兜里,头靠着车窗,准备一路瞌睡到是市汽车站。
不想手在兜里摸到一个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红包。
他下意识回头,朝后面一排的吴芬挥了挥手里的红包:“孩她妈,咱们红包好像都送出去了吧?”
吴芬说:“是啊,三个,小昼一个,赵国富两孩子一人一个,这个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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