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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老狐狸
    想着,沈灵雨便问了一句:“没打扰你休息吧?”
    徐公子笑呵呵答她:“没有,人老了觉就少。”
    沈灵雨想象出徐公子穿着棉质厚睡衣窝在沙发上,颤抖着握住拐杖给她打电话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您老人家保重身体,大伙儿还靠着您呢。”哪天徐公子真把自己熬死了,外婆和许砚离被她克死也就不远了。
    徐公子快活地笑了一阵,问她:“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沈灵雨赶紧把轩辕宝鉴的事情给他说了,又问他鬼王把宝鉴丢下的用意。
    “你说,鬼王一路摸到荔城去了?我靠,这老小子真能成。”
    沈灵雨看看手机,又看看许砚,看得许砚满脸茫然。徐公子居然不轻不重地爆了句粗口,她这会儿才觉得,徐公子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鬼王把轩辕宝鉴留给你,那你就收着吧,本就该是你的东西。至于用法,你下次遇见鬼王朝他照一下就知道了,好用着呢。”
    沈灵雨心说这点长途漫游费花得真坑,徐公子说到最后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您老人家就别卖关子了,”沈灵雨哭笑不得,“他来荔城就是为了找到对付烛瞳的方法,会把这么好心,把徐家的宝贝留了给我?跟你说,鬼王可骂你是败家子了!”
    最后这句话惹起了徐公子的怒火,大吼一声:“什么?他说我是败家子?你们在那边等着,我现在就飞过去找他打一架!”
    沈灵雨闻言大喜,又不得不压着喜意问:“他说你打不过他啊?”
    她这话本来是为了火上浇油,不料,那边的徐公子忽然平静下来,道:“没错啊,我打不过他,所以就不去了。切记,轩辕宝鉴不能染上秽物,用过一段时间后镜面会变得灰暗,这时候就需要你用血去清洗。我老了,你们还年轻,你和许砚努力替我把鬼王揍一顿,我去睡个回笼觉。”
    说完,徐公子就把电话撂了。
    太阳从地平线以下缓缓爬上来,海风吹得沈灵雨有点冷。耳边,回荡着通话挂断之前徐公子压抑不住的笑声。
    “许砚啊,我被徐稚这只老狐狸耍了。”
    许砚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没事,回酆城之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耍回来。我们先回去,邱国安和五娘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郁溪桥找到他们没有。”
    沈灵雨应一声,跟着许砚往回走。太阳已经升起,已经有人在外面活动了,再晚些,提着长剑在外面走的许砚非得被人报警抓起来不可。
    他们来到海边的公路上,招了一辆计程车,一路沈灵雨都在跟司机胡侃,说他们是戏剧团的,拿铜鉴和长剑是为了唱戏。
    待到计程车停在陶明立开的酒店前,沈灵雨几乎已经相信了自己是戏剧团的高级演员。
    许砚同着沈灵雨,依旧是来到关雎阁,陶明立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他的脸色有些差。陶明立不是修道者,昨晚挨了鬼王灵魂力的冲击,能站在这里已经属于不易。
    陶明立给他们带路,进到了关雎阁地下的密室之中。
    一进门,相距不远的两张石床上躺着的五娘和邱国安出现在沈灵雨眼前,沉睡着的两个人面色难看,郁溪桥在中间左右忙活,刻着咒文的银针在他手里飞舞。
    屋子那头的布帘被挑起来,秋儿姐端着个边缘搭了毛巾的水盆走进来。她的脸色比陶明立稍微好一点,却也没能好上太多。
    秋儿姐望见沈灵雨,脚下一顿,也只是一顿,之后便垂下眸去,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这是溪桥第五次给五娘和邱国安施针了。”陶明立低声给沈灵雨和许砚解释。
    想了想,陶明立又小声对许砚说:“我哥的尸身在后院冰柜里安置着,溪桥说等你回来做定夺。”
    许砚点点头,道:“等五娘醒过来,让她做决定吧。”
    陶明立附和了一声:“大家也这么觉得,我哥已经去了六年,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秋儿姐把从水里捞出来的毛巾拧干了递给郁溪桥,郁溪桥接过毛巾来拭去额头的汗珠儿,长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直到郁溪桥说岀:“他们两个已经没事了,过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大家才稍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沈灵雨便生出了些困意,由关雎阁的服务生引去到贵宾房,窝在大大的床上睡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从混沌中猛然转醒时,只见秋儿姐正在床边立着。
    沈灵雨被秋儿姐略惨的脸色和无神的眼睛吓了一跳,秋儿姐幽然启口:“别怕,我只是来喊你下去,师父醒了,和许砚发生了冲突,说要和他决斗。”
    听秋儿姐这么说,沈灵雨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许多,翻身下床,胡乱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身后秋儿姐的笑声就跟了上来。
    沈灵雨诧异地扶着门框回过头,看见秋儿姐笑得花枝乱颤。一瞬间沈灵雨以为自己回到了湘西的那家客栈里,在那里沈灵雨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倚着天井雕花栏杆,扭过裹在旗袍里的腰肢,手里夹着燃烧的香烟,朝沈灵雨丢过来千娇百媚的一笑。
    秋儿姐倚在床头,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说:“你是真的喜欢许砚。”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跟自己确认什么。
    沈灵雨扶着门框提好脚下趿拉着的鞋子,没有答话。
    五娘和许砚没有发生冲突,秋儿姐放松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袅袅的香烟在屋里升起,两两相望,小半天的工夫,谁也没有说什么。
    蓦地,秋儿姐从牙缝吸了一口凉气,将燃到手指的香烟掐了,大大咧咧招呼沈灵雨:“走吧,再不走你家许砚该以为我把你拐走了。”
    说完,秋儿姐走过来揽住沈灵雨的肩膀,顺手帮她理好额前凌乱的头发。
    “妹子,”秋儿姐问,“你家许砚有没有兄弟什么的可以介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