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廷顿了顿,问:“蒋晏呢?”
宋矜的表情变了,不想多提地说:“他和我本来就没关系。”
宋明廷看了她片刻,叹气:“你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怨他了?”
宋矜不出声,他继续道:“其实不是他的问题。他叔父将我请过去,威逼利诱要宋家和蒋家联姻,被我拒绝了。”
她本能地抗拒听到这些话,也不想因为蒋晏与宋明廷起争执,生硬地转移话题:“爸爸,我,我交了男朋友。”
“嗯?”宋明廷回想了一下,问,“是周医生?”
宋矜点点头。
宋明廷:他果然没看错,他们就是牵着手过来的。
“平心而论,周医生不错,这次我能成功醒来,多亏了他。听说其他人本来都放弃了,是他坚持为我做超长的心肺复苏。”
“是啊,他很厉害。”
“可是矜矜……爸爸希望你明白,不管一个人多么优秀,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是为了爸爸,那我去和他谈……”
“不用啦,”宋矜尽量让自己笑得幸福些,“我不勉强。爸爸你知道吗,他还是我最崇拜的画手呢……”
父女两个聊到下午,宋明廷疲惫地睡去,宋矜才离开了病房。
推开门,长长的走廊清清冷冷。她在空调的运作声中,遥遥看向走廊尽头的那扇窄窗。
天还没完全黑,但是光线几乎透不过厚重的云层,雾蒙蒙的铅色,将窗子完全笼罩。
一簇簇雪花,随风飘摇着,斜斜落下。
宋矜走过去,静静地看了半晌。
雪落的景象,透过玻璃窗,落在她澄澈的眼眸之中。
今年冬天,终于下雪了呀。
*
穹顶高耸,装修奢华的房间内,水晶吊灯投下冰冷又璀璨的光。
蒋成业一身神色唐装,坐在沙发上,表情闲适地拿出一副眼睛,慢慢地擦着。
墙角伫立的一排黑衣保镖,以及陈牧那阴沉的面色,没有给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沉稳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由远及近。
蒋成业抬头,见披着黑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蒋晏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他表情同样很平静,随意抬手,开了一瓶酒,倒在剔透酒杯之中。
蒋成业觉得越发看不懂他了。
昨天他来找宋明廷的时候,不是还泄露出了慌乱,现在为何这样淡定?
宋明廷的女儿肯定恨死他了,他都不在意吗?
蒋成业停下了擦眼镜的动作,在他抬头后,试图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可惜,被层层深海覆盖,一丝也窥探不到。
蒋成业忽然有点不安,但他转瞬就把这丝不安镇压下来。
他一个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再有,他的“出发点”也是为蒋晏好。
他刚成为蒋家的家主,真惩罚了自己,难以服众。
想到这,蒋成业又胸有成竹地笑了。
“小晏,你总算是来见我了。能把我放出去了吗?”
蒋晏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灯光从上点点洒下,他深邃俊美的五官,光阴错落。
喝了一口酒,他玩味地道:“不急。”
桃花眼投向他,泛起点点冰冷的笑意:“昨天晚上,宋明廷差点死了。”
蒋成业吃惊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真的只用了一点点的药。可不能怪我啊!”
蒋晏勾了勾唇,“确实,那个剂量本不致命。”
“嗯嗯,”蒋成业一脸真诚,“我为了你能得偿所愿,真是煞费苦心啊!现在宋明廷是要怎么样,和咱们算账吗?那我一力承担责任,你直接让他来找我好了!”
“呵,”蒋晏轻笑,眯起了眼睛,“叔父对我真不错。”
“毕竟我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嘛。除了这事,还有没有别的?”
蒋成业笑吟吟的,丝毫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还真有。”蒋晏抬抬手,陈牧走过来,拿起了一个遥控器摁下。
蒋成业好奇地看着前方缓缓落下幕布,房间灯光则暗下来。
他摸不懂蒋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听到那幕布落下的嘶嘶声,心莫名发紧。
终于,投影仪在幕布上映出画面,但是画面晃动得厉害,只能看出是天黑拍摄的。
“哈哈,小晏真有闲情逸致,这是要请叔父看电影……”
话还没说完,音响里就传来一声惨叫!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蒋成业的笑容一下子僵了,差点没从沙发上站起来。
可是他忍住了,心砰砰乱跳,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画面终于明晰起来。光线的昏暗并非是因为天黑了,而是因为下雪!
雪地里,有人在奔跑。可是他最终还是被追上,一只腿将他狠狠踹倒在地,抡起的钢管砸在他身上,伴着他求饶和惨叫,骨肉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
蒋成业看得直哆嗦,后背冒起了冷汗,脑子乱成了浆糊。
“这,这是什么?”他颤抖着问。
“叔父没看出来吗,这是我三哥啊。”
蒋成业脸色惨白。他当然看出来了!这么渗人的画面和声音之下,蒋晏为什么还能谈笑风生!
“哈哈,是老三啊……这,这怎么回事?他被仇家盯上了?小晏,老三性子软,不争不抢的,你这个弟弟得帮他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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