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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三十五分。
路边的早餐铺子已经陆陆续续开了起来,第一屉包子的香味隔着厚重的车窗钻了进来,应呈坐在后座一举手:“饿了。”
往常这帮托生来的饿死鬼都靠他投喂,奈何他现在实在是穷得叮当直响,所以冤大头谢霖只好老实下车打包了一整屉的包子,连人带包子一块送回警局。
这一大袋包子一上了刑侦办公室的桌,就立刻呈风卷残云之势被分了个干净,最先喊饿的应呈戴着手铐行动不便,愣是一个都没抢到,只能往自己的办公桌里一瘫,有气无力地喊:“妈的小兔崽子,倒是给我留一个啊!不是……两个!”
结果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过来的包子,还是只剩了一个。
王余被这种饿虎扑食的架势吓了个目瞪口呆,对比之下他们经侦的人实在是文雅的不能再文雅了。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都说经侦从文刑侦从武,经侦遇上刑侦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诚不我欺啊。”
徐帆十分同情:“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黄志远刚好赶到,嗓门嘹亮喊了一声「徐帆」,他就老老实实拿了物证,奔回鉴证做检查了。
谢霖连忙叮嘱应呈老实呆着,把他交给了王余,就叼着包子赶出门去逮燕然。
王余目送他们出门,总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还没来得及细问,手机就响了,是他自己手下的人。
随后,整个刑侦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他的一声怒吼:“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刑侦众人面面相觑,连啃包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听他又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短短几句话说完就把电话一挂,回头对应呈说:“你翻案了。”
应呈更加茫然了:“翻案了?怎么回事?”
“三分钟前,那三千万,原封不动,转回来了。”
他怔了一瞬,憋出一句「卧槽」。
王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哼笑了一声:“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合着我连夜从省里赶下来,是跑你们市局旅游来了。”
“我们连个嫌疑人都还没查出来呢,怎么这么主动就把钱还回来了?敢情他这只是为了享受一下偷钱的刺激感?有病吧?你确定这三千万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三千万吗?”
“确定。从那个海外账号又转到了苏氏集团的账户上。正好三千万,一分都不少。”
“等一下等一下!他把钱转到苏氏集团的账号上了?为什么?”
“不是说这钱是苏程远从苏氏集团里借出来的吗?”
“就是这个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
对外都说他凑齐了赎金,不要说是这三千万的具体来历了,就算是赎金的数字都是只字未提,那么……
他怎么会把这笔钱直接转到苏氏集团账号上?
王余沉默。
——也就是说,偷钱的这个人,不仅知道这三千万的存在,更知道这笔钱是属于苏氏集团,而非苏程远个人。
这个范围已经缩得很小很小,但应呈快速过了一遍,还是向他摇了摇头。
没头绪。处在这个范围内的人大部分是自己兄弟,只有小部分有嫌疑。然而……有嫌疑的这一部分,要么没能力,要么没机会。
王余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小子,跟你一块干活还真是有意思。我干了几十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从警察身上偷了三千万巨款,一分钱没花,过了一个晚上,又主动还回来了,这案子太好玩了。”
应呈现在是甩脱了嫌疑一身轻松,肩膀往下一垮,又恢复成了那个吊儿郎当满脸欠揍的应队长:“可能是折服于我的美貌,迫切的想要引起我的关注吧。”
办公室里忽然一片寂静。然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飞过来一个肉包子,精准砸脸,他接住了就吃,一边吃一边骂:“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拿包子砸你们队长?”
王余笑骂了一句:“肉包子打你。”
——照样是有去无回。
于是高强度转了一整个晚上的刑侦办公室终于爆发出一阵其乐融融的笑声。
应呈也不介意,懒洋洋的瘫在椅子里,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酸痛,一回头,只见雨也停了,天也亮了,干净而明亮的光芒刺穿云层,在人间激扬舞蹈,仿佛有神祗亲临。
他十分惬意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现在钱回来了,他也就清白了,清白了,就可以放心去调查自己必须要调查的事。
只是,他此刻并不清楚自己的清白付出了何等代价。
——同一个人间,同一片天地,有人在欢欣鼓舞充满希望,也有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孤独寂寞昏迷不醒。
38、死局
刑侦办公室正一片其乐融融,顶着一对硕大黑眼圈的顾宇哲就直接闯了进来,嗓门嘹亮:“我知道了!”
话落见应呈正和王余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有点茫然地「咦」了一声。
“愣着干什么,有话你就说,你发现什么了?”
他这才回过神:“我知道那三千万是怎么转走的了!老大!我帮你翻案了,你被人陷害,是清白的!”
应呈和王余对视了一眼,没告诉他,在他进来的前一秒,那三千万刚转回来,只是追问道:“那你倒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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