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圈住扶手稳定自己,在移动的铁皮罐头里被甩来甩去,笑了一句:“行了,别怪她了,就算你的车还在,也是一样得堵在路上。”
就算一样是堵,站在公交车里和坐在自己车里的感觉可不太一样。
应呈腹诽着没说出口,公交车又是一个急刹,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往前倒去,江还下意识伸手去抓,一把揪住了应呈的衣服,然后「咚」一声把自己砸进应呈胸膛,一抬头,只见应呈给他抛了个媚眼,换了个姿势让出自己的胸膛:“借你。”
江还慌忙抓好扶手,又听这人死皮不要脸——
“借用一下一句广告词,站稳,扶好。”
“你死去吧。”
应呈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江还只好连忙躲开他的目光,结果下一个急刹差点又把他甩进了人怀里。
……这天杀的公交车。
两个人的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路,总算是到家了,应呈把鞋一踢,直接扑到了沙发上,开始嚎饿,江还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帮他把鞋理好放进鞋柜,然后转进厨房:“别嚎了,我给你做饭,你实在饿就自己找零食吃。”
应呈腾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不准吃多。”
……应大爷又咚一声把自己摔回沙发里。
江还哭笑不得,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系上围裙,下一秒,门铃就响了起来,他连忙放下锅铲去开门,只见来人风尘仆仆,大约四十上下,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精明干练:“请问这是应呈家吗?”
他点头,然后回头喊了一声:“应呈,找你的。”
应呈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又从沙发上爬起来,瞥眼一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倚门一笑,侧着身子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大哥哪位?看着眼熟。”
来人一点不客气,也没有进门的想法,只是眯眼一笑像只狐狸:“咱们见过,不过没说过话,这样也能记得我,应队长好记性。”
“我想起来了,是省局经侦的科长,王余,对吧?”
“是我。”
“王科怎么有空亲自跑我家里来了?”
王余笑了笑:“听说今天应队长破了一个三千万的绑架大案?”
“是。我早上才把孩子救回来,结案报告都还没交呢,您怎么知道的?”
他不笑了,绷直了肩膀意味深长:“下午接到报案,那三千万赎金,不见了。”
应呈一愣,随即瞪大了眼:“什么?”
……钱丢了?
33、嫌疑
王余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一转手勾出了腰后的手铐,套在手指上一圈一圈转着圈:“对不住了应队长,这钱是在你手里丢的,合理怀疑,咱们得走个流程。”
江还整个人头发都快奓起来了,大惊失色,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应呈!”
应呈拂落他的手,凛着眉目向他摇了摇头,再转头时却又带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王科,自家兄弟,规矩都懂,但是家门口的,给兄弟留点面子,上铐就不必了吧?”
他于是又把手铐别回腰后:“也行,得罪了。那应队长,我们走吧。”
江还匆忙间伸手一拉,又揪住了应呈的衣服,一如刚刚在公交上那义无反顾地一撞,撞进胸膛,只是这一次,却满脸都是惊慌:“应呈!”
应呈试图再次拂落他的手,却发现他攥得太紧根本甩不开,只好随意一笑,似乎根本没把整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劝导着他这个局外人:“紧张什么,去局里做个笔录而已,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不是不知道。乖,在家等我。”
他依然死拽着不肯松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甚至「咔咔」作响,颤抖着摇了摇头,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仿佛被人抛弃的大型犬一样的表情。他没法放手。他怕他一放手,就要失去应呈了。
应呈于是一笑,转回身给了他一个安慰性的拥抱,趁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用力扯出自己的衣服,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再次叮嘱:“乖,在家等我,注意安全,我没空顾你。”
说完,一前一后跟着王余走向电梯,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两个人前一秒还是逮捕与被逮捕的关系呢?
然而江还却仿佛失神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应呈说的那句话——
“你看,我说过,凭你这点能耐,根本保不住我。”
他的眼睛看着应呈走远,他的理智想去追,可他的身体却被这句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就这样死死盯着应呈的背影,像一个梦幻的肥皂泡,慢慢飘远,然后「啵」的一声,破裂了。
久远的记忆翻飞而起,被他亲手封存的恶魔破茧而出重见光明,他再次意识到,他真的要失去应呈了。
而正处在漩涡中心的应呈对此一无所知也无心理会,跟着王余下楼发现他开的是一辆缉捕专用车,脸色一改,还没说话,王余先主动叫了手下的兄弟去市局报他的名字换一辆车过来。
“去我们市局借车?”
王余「嘿」了一声:“总得给你们陈局报备一声,要不然直接把你搞到省里去,你们陈局还不撕了我?”
应呈笑了一声,心道你报备了陈局那我可走不了。他肚子实在饿得慌:“王科一路赶过来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碗馄饨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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