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有证据吗?”
她一噎,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可……我们……我们都知道是她做的!”
“知道?就凭一个我们都知道,是不能给人定罪的。”
说完又揉了揉头发,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经侦全队出击把天马娱乐的帐翻了个底朝天,连一笔可疑的账都没翻出来,冯小月的旧手机也找不到,新手机也没派上用场,两个人也没有任何交集,马琼的通话记录也干干净净,所以她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连上的?”
谢霖只觉得头更疼了,十分疲惫,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枕在椅背上:“应呈,我们这是查了个无头案啊……”
“我就不信,她真能做到一丁点蛛丝马迹都不留,顾崽!给我查!让一组的人把网撒大一点,把她跟冯小月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刨出来挨个比对,我就不相信揪不住她的尾巴!”
顾宇哲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我这就去!”
“走吧。审何洋去。除了马晟,咱还有一个冯小月的公道要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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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抓捕行动太大,上上下下近百人,整个市局一夜之间塞得爆满,然而像何洋这种骨干级别的人物,总归还是会有特殊优待的,比如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他分了一个单独的审讯室。
虽然谢霖和应呈都挂了一身的彩,但何洋明显更惨,应呈揍他的时候一点情面没留,抓到什么就招呼什么,导致他不仅脸上手上都包着绷带,半张脸还肿成了猪头。
他文件都懒得拿,大大咧咧往桌上一拍,指着何洋开门见山:“又持枪又持械,再加贩毒和组织卖阴,再加袭警和故意伤人,何洋,你死定了。别浪费我时间,有话说话,我还有几十个你的兄弟要审呢,没空跟你叨叨。”
何洋白眼一翻,并不说话,这张猪头一样的脸更加丑绝人寰。
谢霖于是接着说:“现在我们国家的法律很人性化,不会轻易判死刑,以你现在的情况,属于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一般来说,死刑立即执行没得商量,但你知道,你们整个团伙上上下下近百人,每一个罪过跟你比起来都不算轻,对比之下,少你一个倒是不少了。
但是……减刑的机会,我们只有一个,是你说,还是我留着给别人说,你自己掂量着办。”
“少废话,判死我吧,别想从我嘴里抠出一个字来!”
应呈「嘿」了一声:“你说不说,我还真不在乎,反正我人证物证俱全,你老实说得从轻发落,你要是不说我就能判死你,就冲你差点把我捅死这一点,我还巴不得你闭嘴呢。
不过,我还是有点事挺好奇的,问问你这个人才,你把冯小月搞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说完就把冯小月现场的照片往桌上一拍。
现场的照片通常充满了血腥,不是惊得人头皮发麻,就是恶心得人直反胃,所以他们几乎不给人直接看现场的照片。
但冯小月的这张照片,竟恍惚带着些「东方睡美人」的美感。
只是,一想到那身温柔优雅的玉白旗袍下,包裹的却是一个娼妓的尸体,这种美感就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然而何洋探头一看,却突然笑了,指着照片反问:“我杀了她?”
“不然呢?凶器上都是你的指纹,她死于不夜城的过量注射,不夜城也从你家搜出来了,还能有人陷害你?”
谢霖突然后背一凉,悄悄回头看了应呈一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脚底直蹿天灵盖,「陷害」两个字一出口,就仿佛领着他从一个森林里走出来,却又紧跟着陷入另一个更深更复杂的沼泽。
冯小月的尸体及身上所有物品全部都一干二净,没有DNA,没有指纹,除了那个塞进她xia体的凶器,只有那个针筒上,沾满了何洋的指纹,而这,却正是断定何洋就是凶手的铁证。
那么,为什么他记得把冯小月洗干净,把她的衣服首饰也洗干净,甚至连包裹她的地毯都洗干净,却唯独忘了擦干净那支足以定罪的针筒,还特意把证据缝进了尸体?
然而,他的怀疑还没有捋顺,何洋就哈哈大笑用力一拍桌子,痛快认下了:“行,是老子干的,这就是我杀的,怎么着吧,判死我啊!”
“你们那个203包厢的家具你扔哪去了?”
“我忘了。”
“那我提醒你……”应呈说着把抛尸地附近的监控截图一把拍在了桌上,画面里,他那辆小破皮卡车的车后斗载的就是那些家具,“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
何洋看也不看,笑得欠揍:“不记得。”
“不记得是吧?那你的车呢,你把这辆车扔哪去了?还是借给谁了?”
“不知道。”
应呈脸色不改,轻轻站了起来:“你会打外科手术结吗?”
何洋「啊」了一声。
于是他拍了拍谢霖的肩膀,站起来一起走了出去,独留死到临头负罪累累的何洋,在冰冷的审讯室里癫狂大笑。
21、未知
应呈的肩膀往下一垮,双手往兜里一插:“不是他。就算贩毒卖阴跟他逃不了干系,至少冯小月,不会是他杀的。”
“可……谁会陷害他?”
何洋本来就劣迹斑斑铁证如山,现在完全是把犯罪当荣誉,逞英雄能认几件是几件,光是解救出来的那些失足妇女提供的证词,判他一个死刑还能有得多。那么,陷害他,有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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