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活。
这会几个富二代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也抽了,看情况药效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又溜溜达达走过去,伸脚一踢:“嘿,小哥,醒醒。”
小哥一身名牌,正四仰八叉躺在台阶上,不停抿嘴吞口水,烦躁地抓自己的头发,目光迷离:“干嘛……走开,别烦我。”
他一提裤腿蹲下身来,露出一截黑袜包裹的纤细脚踝:“我问你,马晟!认识吗?”
那小哥像犯了多动症,两只手一会挠头一会摸颈,抖来动去一刻不停:“马晟……谁啊?我不认识!走开走开……”
睡他旁边的另一个小哥踹了他一脚,顺便翻了个身,闭着眼笑骂了一句:“猪头三,马爷!”
“哦,马爷啊。”
他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双眼一眯居然又睡过去了,应呈只好拍拍他又拍拍他隔壁那位仁兄:“嘿,等会再睡,知不知道你们马爷昨天晚上跟谁一起玩?”
两位贵少爷显然不太配合,一摆手大发脾气:“你谁啊!烦死了!滚!”
“我是谁?我是你警察叔叔!你们马爷死了,快说,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
就算他们这会处于药后浑浑噩噩的状态,也不妨碍「警察叔叔」这四个字给这群从小熊到大且目前为止依然还没有脱离巨婴状态的纨绔子弟所带来的震撼,“啊”了一嗓子,嘀咕了一句“马爷死了?”
然后眼一眯,“哦”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嘿醒醒,问你们话呢,睡什么睡!看见有人打架了吗,包厢里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跟你们马爷起冲突?快醒醒!”
然而几个人四仰八叉睡成一片,鼾声跟蛙鸣似的此起彼伏,不管他怎么喊,一个都醒不过来。
他只好叹了口气,这一屋子跟死者密切接触过的目击证人基本上是全废了,就算能记得什么,也不能成为有说服力的证人。
于是只能站起身来招了招手:“张叔,劳驾,帮我叫几个人把这几个太子爷送市局去。”
老张如蒙大赦,这几个公子哥不是家里有矿就是家里有不止一座矿,搁他分局多扣一会他寿命就要多短一年,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要发麻,立马就叫人过来连扶带抬,把人都给弄走了。
正说话间,那边的民警大哥已经领了一男一女和一个流浪汉过来了,见同事们七手八脚地忙着把人都弄去市局,嗓门嘹亮嚎了一嗓子「我来帮忙」,就堪堪赶在老张骂人以前脚底抹油,溜了。
应呈笑了一声:“叔,你瞧你给人吓的。”
“去!”老张白了他一眼,追上去帮忙了。得,这顿骂还是少不了。
他笑够了,懒懒散散耷拉着肩膀,就算披了一层像模像样的精英皮,也盖不住骨子里那不着二六的流氓气,上前把三个人都打量了一眼:“我是刑侦支队长应呈,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你们谁是目击者?”
仿佛惊雷一颤,流浪汉一抬头忍不住整个人都打了个颤,久远的记忆喧嚣尘上,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
他在苦海翻涌挣扎,好不容易挣出一条血路,现在一个浪头,竟然又把他重新卷进了漩涡中心!
陆薇薇连忙把用物证袋装好的那只针筒给递了过去,双眼放光:“队长好!我是今天刚来的实习生陆薇薇,这是秦一乐,我们看见市局没人,就直接来现场了。”
应呈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师承黄副的二指禅一点:“你等会啊。”
然后朝茶水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谢霖」:“我们科有新实习生吗?我怎么不知道?”
秦一乐明显筛子似的抖了一下,然后和陆薇薇对视了一眼,过于发达的脑内小剧场再次开始循环「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的悲惨剧情。
完了,上岗即失业。
谢霖这边正要问话,冷不丁被应呈这一嗓子给叫了出来,气得磨牙:“麻烦应大队长也看一看我给你发的文件行不行?上星期我就发给你了,咱们科分了两个新实习生,你是不是又没看?”
这人除了案子以外的信息他一概接收不到,接收到了也不会在脑内停留哪怕一秒,他这个副支队长活像一个管家婆,事无巨细全落在他头上,连人事调动都得他一个人来。
这也就是他一向逆来顺受脾气好,但凡换个人来当这个副队长,应呈和这个副队长迟早死一个。
应呈连忙一把揽住他脖子,死皮不要脸:“下次一定看。来来来,你先来。”
说着硬把谢霖挟持到角落,暗示了一下新来的「实习生二人组」,小声问:“这两个人什么情况?人事一塞给我们塞了俩?”
“什么塞不塞的,那个陆薇薇可是我从叶青舟那抢来的,别看是个姑娘,人家是兰公大全校综合成绩前十,你没看见刚刚叶青舟差点找我拼命?”
他「嚯」了一声,怪不得刚刚叶青舟找他茬呢,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妩媚性感的小姑娘能入得了叶青舟的眼,一努嘴又问:“那那个叫秦一乐的呢?我看着……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之这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太像是刑侦的料。
“他本来是分鉴证的,结果徐帆说他们今年编制满了没缺,禁毒支队那边也不要,只能买一送一一块送我们这了,你就当个吉祥物呗,好歹是个过目不忘的小天才,人家是靠脑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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