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往旁边一瞥,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真就有点阴森森的感觉,连忙快了两步,把冰棍一丢:“走走走,怪渗人的。”
秦一乐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前面又是一个拐角,没刹住车迎面就撞上了人,自己这小身板反而摔了个屁股墩,还来不及起身,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对不起」就先招呼了过去。
对方连忙伸手来扶:“快起来,没摔坏吧?怎么回事?”
秦一乐眼一瞥,见对方手里拿了个标标准准在书上见过照片的物证袋,大脑立刻宕机,再往上一瞥,果然是个警察!
他懵了一下,想起自己名也没报上就往案发现场跑,当场紧张起来,缩手缩脚的,本来民警大哥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只当是个跌跌撞撞的小孩,一见他这模样,反而警觉起来,一手按上了腰后的手铐,一手不轻不重地握住他手腕,语气严肃:“你干什么的?哪来的,身份证呢?”
秦一乐这下是彻底死机了,白着脸冒冷汗,「我」了半天愣是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全,下意识回头找陆薇薇,结果大姐头跟上来,恨铁不成钢地就是一招如来神掌,端端正正糊在他后脑勺:“你真是我瓜哥!就你还当什么警察啊,真贼都没你这样的!”
这下倒是民警小哥愣了:“警察?”
他看了一眼一身学生装的秦一乐,还有一身优雅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还配了恨天高的陆薇薇,索性明晃晃把手铐掏了出来。
——这看着实在是不太像。
陆薇薇只好把身份证和学生证都给掏出来:“我们是兰城公安大学的,刚毕业,今天第一天上班,这不是出了案子吗,领导就让我们直接来案发现场报道。”
民警仔细对比了身份证上的照片,来来回回盯着陆薇薇的脸看,脸上表情越来越迷惑,她只好尴尬轻咳:“身份证拍照不许化妆哈。”
于是他又掏出了学生证,只是脸上表情依然十分迷惑,她只能自己又给自己再补了一刀:“学生证也不许。”
——她人生的黑历史,大多都集中在重要证件的一寸照上了。
民警又轻咳了一声,把证件还了回去:“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们先跟我走,去车上等会。”
陆薇薇今天报道第一天,特意没化浓妆,这身白莲花专用小裙子还是昨晚赶去买的,但身上就是有一种性感张扬的气质,怎么看怎么不搭。
她压根不在乎他打电话的事,反正顶多挨顿骂,先笑嘻嘻屁颠颠地去套近乎了,一双眼盯着他手里的物证袋双眼放光。
只不过……
小可怜秦冬瓜可就惨了,他被民警大哥这句「打个电话」吓得两股战战,魂都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了,过于机灵且脑力过剩的小脑袋瓜正在脑补被市局开除以后,凭他的小身板该怎么在捡垃圾和扫大街里占据一席之地。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里,秦一乐的脑内舞台已经演完了一整场令人热泪盈眶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苦情大电影。
民警大哥显然还是单身,已经被陆薇薇的轮番攻势逼得节节败退,脸上红成苹果,连连告饶:“行了,市局那边还没回电话,案子的事你再问我也不能说。”
陆薇薇一口一个「师兄」喊得亲亲热热:“我的学生证你也看了,总不能是假的吧?我这不是第一次出现场好奇嘛,你不说也没事,我等会去了现场也能知道,那你就给我讲讲这证物呗,我看用纸巾包住了?这跟我们那个案子没关系吧?”
民警大哥连忙一抽手,直接把物证袋塞进了腰包里,脸上严肃起来,明显是不打算回话了。
陆薇薇吐了吐舌头,老实闭了嘴。
没走两步,就到了警车边上。分局也是配的MPV,车门大敞,报案的流浪汉一个人站在警车门边,久未打理头发已经长发及腰,一缕一缕打着结,热到出油的天却穿了件棕黄色的厚夹克,并不合身,袖子几乎遮住了双手,但显然原本并不是这个颜色,裤子更是难以形容,一双破球鞋连鞋带都不知道去哪了,串的是捡来的礼品包装袋。
陆薇薇盯着那流浪汉的背影看了半天,感觉眼熟,仔细一想,哦,确实眼熟,这可不就是号称「拖把狗」的可蒙犬吗!
而「拖把狗」站姿却端正而秀挺,缓缓转过身:“请问……找到她了吗?”
民警摇了摇头,也不嫌弃他这一身乌糟,从车上给他拿了水:“我跟你说了,本身这块地方就是鱼龙混杂五毒俱全,听你的描述,很有可能是哪里来的卖阴女吸毒吸嗨了,我也找了一圈,确实没看见人。
总之这针筒我先拿走,也会加强巡逻的,你别太担心。这样吧,这边完事了,你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蹭点空调休息休息,还能再吃顿午饭。
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联系到福利机构,不管找不找得到家里人,总比你这样流浪的好。”
他低头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字正腔圆,然后才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点如释重负,接过了水也没喝。
陆薇薇看了他一眼,轻轻踢了秦一乐一脚,把他神唤回来,这才上前问:“小哥看着很年轻啊,怎么就……”
他正年轻,四肢健全,还比一般的流浪汉多了份处事的冷静,而且普通话也非常标准,一丁点口音都没有,要不是这一身「拖把狗」的造型,她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个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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