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这一天里,兰城市局的同事们都能看见他们平时邋里邋遢的应支队长穿得人五人六,仿佛随时能都插朵花就去踩红毯办婚礼,只不过他保持了这个「纪念日」好几年,新娘的影子还是没见着。
这边谢霖话音刚落,那边刑侦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某人锃光瓦亮的新皮鞋一脚蹬开。
“我这不是偶尔也更正一下我们刑警在广大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光鲜形象嘛。”
应呈大喇喇走了进来,死皮不要脸,说完还踢了门边安静吃瓜的顾宇哲一脚:“跟你似的,人民群众还以为我们刑警都是IT男呢,现在都没个女朋友,心里没点数啊。”
顾宇哲瞥了又急又气的黄副局长一眼,没敢说话,默默地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这简约里透着干练的格子衫。
乖啊,咱不跟傻逼一般见识。
谢霖回头只见他穿了一身黑西装,白衬衫,一条纯黑色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裤缝都熨得笔挺,还戴了副墨镜,人模狗样的,沧桑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胡子也刮干净了,甚至还找了个三流托尼老师,喷了三斤啫喱把他那头杂草似的头发一撸到底,定型成了大背头,油光锃亮,拎到太阳底下还能反光。
他硬生生被这头发亮的头发闪瞎了眼,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什么毛病」,应呈把墨镜一摘,懒懒散散往兜里一塞,前脚霸道总裁后脚就打回了二百五的原型,一撩头发一眨眼,就一把勾住了谢霖的脖子:“哥们这张脸在警队那可是天下第一,换个造型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谢霖想打他,看在黄志远的份上,忍了。
黄志远对应呈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一向是痛心疾首:“干什么呢,这是警察局,当你会所男模来这推销来了?当队长的人了没点形象,勾肩搭背的像什么样子?
几天没打你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几点了?不上班了?女朋友也不见你谈,拾掇给谁看,上坟去啊?”
应呈笑嘿嘿,脸皮早就在老领导们的轮番轰炸下练成了铜墙铁壁,两手一摊:“说不定就是去给女朋友上坟呢?”
眼见着老黄副气得脸红脖子粗,血压都快比应呈的身高高了,谢霖连忙往前一挤挡住应呈:“黄副,这是有案子?什么案子能直接捅到您这来啊?”
他和应呈的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关机,每天都是话费充满的状态,哪怕半夜接了都能一个鲤鱼打挺飞到局里来加班,又不是打不通,再不济也还有刑侦办公室的电话呢,怎么就越过刑侦,先闹到黄副面前去了?
黄志远看看他,又看看完全不着调的应呈,只能先把气到飙升的血压压回去,骂了一句「迟早被你气死」,然后才叹了口气,脸色慎重:“是金都娱乐会所那边,死了个富二代,这事都闹上热搜了,我去联系网宣先把热搜压下来,陈局那边有我顶着呢,这案子传到他那,迟早给他气出心肌梗塞!”
“金都娱乐会所?这不叶青舟那组一直在盯的点吗?”
叶青舟是隔壁禁毒支队的队长,跟应呈平级,比他还大几岁,三十好几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是师承陈局的亲亲小徒弟,在这一行混久了,警察是不像警察,一身气质就像玩命的歹徒,随身带着zha药包的那种,出去随便转一圈,都能被自家同事当重点关照,平时在局里遇到了,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也就应呈他们身为队长,见面次数多一点,还能混上一个手机通讯录的躺尸位。
他脸色一沉点了点头:“你们知道就好。叶青舟那边在查一种新型的毒品,就是从金都娱乐会所流出来的,按照他的报告看,那就是个大型毒品分销点。
这次死了人,说得不好听点,反而是个机会,那边亲手送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来了,应呈,你明白我意思吧?”
应呈身上不着二六的痞气顿时烟消云散:“明白了。我先去看看情况,也不一定就跟毒品有关系,有苗头我再叫叶青舟,把他并过来一块查。”
“金都那个娱乐会所,一直是城西那一块的毒瘤,能拔就趁机拔了,实在拔不了,也得让他出够了血,这案子摆你们刑侦第一位,别的都往后稍稍,先把这案子破了,一天都不能拖!”
整个刑侦办公室立刻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应呈应了声好,迅速分配,点了谢霖和顾宇哲就直奔停车场而去。
“顾崽!联系城西那边的分局,先把案件资料要过来,再上网查一查,那个热搜怎么回事?”
顾宇哲把双肩包背在胸前,一边跑一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和平板,歪着脑袋耸着肩打电话,同时用平板查热搜。
平板刚一开机,一连串的新闻推送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震得他差点忘了电话这头要说的话。
幸好分局的同事那边心里有数,两句话交代清楚就利索挂断了,他还能抽出空来叫声苦:“老大,我要申请双倍工资,这是拿我当两个人用啊!”
应呈呲牙一笑:“贫什么贫,能者多劳的道理不懂吗,快说,热搜怎么回事!”
他手指划得飞快,但一条消息通常还没看到底就以可见的速度被删除了,忍不住先吐槽了一句:“网宣这次动作真够快的!”
然后才说:“这热搜也太奇怪了。说是金都娱乐会所203包厢死了个富二代,大概率是酒后斗殴,死的是谁还没说,但前因后果写清楚了,照这篇文章里说的,我们警方只要验验尸,看到底是谁下的死手就能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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