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苏更和谷雨微,她们虽然回来了,但想也知道,那段经历依然会影响着她们的余生。也许她们永远无法再开始新的感情。
而和她们比起来,孟夏何其幸运,可以和相爱的人厮守。在这个他们都共同属于的世界。
酒吧经理走过来,打破了这里的沉默,“哎,夏夏人呢?”
聂城说:“她走了。”
经理惊讶道:“走了?可她一会儿还要唱一首歌呢!”
他拿节目单给他们看,上面果然写着孟夏在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首独唱。
经理立刻给孟夏打电话,然而三秒钟后沙发上响起铃声,孟夏根本没把手机带走!
经理有点头痛,“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这可怎么办呀,马上就轮到她上台了,叫我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人替她!”
时年看着那首歌的名字,忽然说:“我替她唱吧。”
经理一愣,“你?”
时年点头,“我是夏夏的朋友,她让我帮她唱的。”
经理不疑有他,毕竟今晚孟夏刚带着另一个朋友一起表演了,他下意识认为时年肯定也是这样。
虽然对孟夏不商量一下就换人有点不满,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好,我去安排一下,下一首你来唱。”
经理走了,路知遥瞪大眼睛,“你唱?不是,你唱过吗?今晚人可不少啊,你小心当众车祸丢脸!”
时年像没听到似的,只是定定望着前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胸中充斥着很多情绪,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想放声大喊。
而看到那首歌时,生出一股强烈的、想唱的冲动。
她站在舞台中央,头顶一道白光打下来,耳畔响起悠扬的伴奏。
时年抬眼,看到台下五色灯光里,观众们好奇的脸。
她应该紧张的,但是她没有,反而想起刘远说的,对如今的他来说,这种不过是小场面,洒洒水。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像是感慨,又像是自嘲。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这确实也只是小场合。
她对着话筒,轻声唱道:
“风雨带走黑夜,
青草滴露水。
大家一起来称赞,
生活多么美。
我的生活和希望,
总是相违背。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这是一首老歌,名叫《一江水》,原曲来自一首俄罗斯民歌,讲述了一位姑娘想念情郎,却无奈被阻隔在河两岸的愁情。
时年小时候听爸爸唱过。算起来,她仅有的才艺都是从爸爸那儿学的。
无论是口琴,还是这首歌。
她不知道为什么孟夏今晚准备的歌曲都这么有年代感,也许,虽然她嘴上说得无情,但还是被他们的工作影响了。
对那些久远的、几十年乃至成百上千年前的东西,忍不住生出眷恋。
可就像她此刻唱着这首歌,
“我的生活和希望,
总是相违背。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时光是条越不过去的河,他们在这边,那些千百年前的人与事在那边。
任凭他们再如何隔江相望,也只能是相望。
她的情绪没有随着歌声而抒发,反而越来越压抑。
仿佛被歌词戳中了内心隐秘而不可告人的情感,又像是有什么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正挣脱迷雾,呼之欲出。
“等待等待再等待,
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时年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她也这么给人唱过歌。
不过不是在红男绿女、光怪陆离的酒吧,而是在风雨飘摇的江上,一叶扁舟中。
是了,是她和杨广。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江上波涛翻涌,仿佛下一瞬就要把船打翻。
而她却在狭窄的船舱内,轻声为他唱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他说,他最喜欢那一句,“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悄悄看着我不声响……”
我的心上人……
时年心忽然狠狠一颤,仿佛悸动,与此同时,目光撞上台下人群中的一双眼睛。
乌黑的,狭长的,男人身穿黑色大衣,戴着鸭舌帽,微微仰头,那样专注地望着台上她。
那双眼眸里仿佛有万千种情绪,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是杨广!
他怎么会在这儿?!
时年睁大眼睛,而她的歌也唱到了最后一句,
“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在惊讶这个代替孟夏表演的女孩儿虽然唱歌技巧一般,但难得的是情绪感染力很强,刚才那首歌唱得哀婉动情,几乎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就连路知遥也说:“时年可以啊,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我都录下来了,一会儿就发抖音去!”
路知遥最近被学校里一个女生带着注册了个抖音账号,非常喜欢录小视频,之前孟夏和刘远的表演他也发上去了。
时年却顾不上台下人的反应,定定和杨广对视。
两人对望五秒,杨广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时年一惊,冲下舞台挤开人群,就往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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